治众如治寡,分数是也。分数者,治兵之纲也;束伍者,分数之目也。如十二辰、九军、八阵、六花、五行、四门,统统法只在伍法中变革。计画已定,加以旌旗立表,方色配明,虽畎亩之夫,一鼓而就列矣。故以《束伍》贯诸篇,庶次第有所措手也。
编伍法
将选过堪以教练官兵多少员名,先日分各执事,为木牌六,每牌用桌一张缚竖,各列一处,预定各编伍官生手书姓名填于牌阴,司选者然后行事。先尽把总自择哨官五员,验堪,分为左、中、右、前、后,令于堂傍地坐-必坐乃不乱。又令第一哨官于群众中扯出旗总三名,验堪如前,坐于本哨官后。又令第二哨官择扯如前,验堪,地坐。五哨毕,又将第一哨官下一哨长,令其择扯队长三名,验堪如前,地坐。队长俱完,又将前第一哨官一旗总下队长唤起,于众兵中择扯十一名,公座前一字横立。以年少骨软、有神气者二名,为第一、第二,充藤牌手。年大貌伟、有坌力者二名,为第三、第四,充狼筅手。有杀气、有骨力、精神、结实者四名,为第五、第六、第七、第八,充长枪手。有杀气、有胆性者二名,为第九、第十,充钯手。甘为人下者一名,为第十一,充火兵。凡定第一、二,俱横看,两人一并,惟队长在前之中,火兵在末之中。
先将队长用《束伍》内腰牌纸一张,于“习艺”空内填“领队”二字,照《线人篇》内给与方色队旗一壁。填营伍处,先给营伍无姓名军队册一本,将队长并兵十一名俱送到牌下,将腰牌纸内照队填毕。又连人、牌送与填县分、都图、住住所所处,照腰牌纸内格空填毕。又连人送填尺寸、斤力处,照腰牌纸内格空填毕。又送至填疤记处,此用知彀官司之。凡兵身貌间所不同者,不必专在疤痕,纪其难假易辨者填于格空,四五字足矣。再送掌年貌册者,将腰牌内填过缘由备填册内。令赴空地,照军队坐,听候再编。由一队至三队完,旗总亦照队长挨填。照《线人篇》内给与该方色大旗一壁,即执于先编过本旗该管几队头坐地。又编一旗。三旗完,将哨官给与认旗,即往本管哨内地坐听候。又将一哨官者,照前从队兵起编。完一司,又一司。日长可编三司,日短可编二司。每编队一司,先杀手四哨,完,次鸟铳一哨。
编伍解
凡选编,必用把选哨,哨选旗,旗选队,队选兵。听各任真认怨,择各平素所知,或先同当兵,或系同乡相认,或见歇相邻。平日遵法生事、胆力勇怯,渠不雅观于不作意中,得于所忽甚真。今令自选,干系在选者。若临时不堪上阵,平时生事胡为,原择扯之人何辞自诿?庶行连坐,亦不怨于上。若官府面前一时选验,不过年貌、力气而已,全无可凭;且饰为兵态,横目抵掌,口称忠义胆勇,苦处包藏于胸,如何足信?故上一层不可故意掣肘,仍要多方开譬,使等等自择。此军中第一要着,第一至彀。
明活法
凡队长,三队至五队皆可。一队二伍,五人为伍也。一队十二人,即十人为什也。每一旗下,三队、五队皆可,五十为(大)队也。一哨官下,三旗以至五旗皆可,百人为哨也。一把总下,三哨以至五哨皆可,五百人为司也。一(营)把总下,三司以至五司皆可,三千为营也。三千一营,以至四千、五千皆可为一营。三营、五营皆可为一师。即什保师旅。井田、内政之遗也,不必拘天命目,五人而后谓之伍,他皆效此。但顺人土之利,相时措之宜,因兵食之额,要之不出乎用法而不泥于法是已。
自此为始,凡行动立止,俱照鸳鸯队次序,任是如何,不许时候纵横错乱,久则自熟,且于虚冒不复能容矣。内惟十二名一队,仍分旁边伍,不可易之法。何也?此中行军法为便,老于兵中者方得此彀,今难详说。
原选兵
兵之贵选尚矣,而时有不同,选难拘一。若草昧之初,招徕之势,如春秋战国,用武日久,则自是一样选法。方今天下承平,车书混同,编民忘战,卒然之变,自是一样选法。大端创立之选,势在广揽,分拣等率,均有所用。天下一家,边腹无虞,将有章程,兵有额数,饷有限给,其法惟在精。
第一,不可用城市光滑油滑之人。但看面孔光白、形动伶便者是也。第二,不可用奸巧之人。神采不定,见官府藐然无忌者是也。第一可用,只是乡野诚笃之人者,黑大、粗壮、辛劳,手面皮肉坚实,有土作之色是也。第二可用,乃惯战之人,曾见贼无功之人。惯战知短长,知短长则奸滑生,但熟知战阵,势所必用;无功必胆怯,但曾见景况,故以二项为次等。
然司选者,或专取于丰伟,或专取于身手,或专取于力大,或专取于伶俐,此不可以为准。何则?熟年夜而胆不充,则缓急之际,脂重不能急趋,反为肉累,此丰伟不可恃也。艺精而胆不充,则临事怕去世,伯仲仓皇,至有倒执矢戈,尽失落故态,常先众而走,此艺境不可恃也。伶俐而胆不充,则未警之先,爱则便宜;未阵之时,预思走路;临事之际,除己欲先奔--犹之可也,又复以短长恐人,使作他辈为己避罪之地,此伶俐不可恃也。力大而胆不充,则临时足软眼花,呼之不闻,推之不动,是力大不可恃也。是则吾人选士之术荒矣。废四者而别图之,亦不可也。盖四者不可废,而但不可必耳。谚曰:“艺高人胆大。”是艺高止可添壮有胆之人,非懦弱胆小之人苟熟一技而即胆大也。惟素有胆气,使其再加力大、丰伟、伶俐,而复习以身手,此谓锦上添花,又求之不可得者也。然此辈不可易得,思其次,则身手尚可以教习,必精神、力貌兼收。
所奈此数者,皆选兵之一筹,而必胆为主。胆包在腹,不可见,何以选为?殊不知人之精神露于外,第一选人以精神为主,而当兼用相法,亦忌凶去世之形,重福泽之相,此尽选人之妙矣。最勿使伶俐光滑油滑,宁用乡野愚钝。夫乡野愚钝之人,畏官府,畏法度,不测我颠倒之术,诚信易于感孚,忾气易于振作。若将威素立,则先收之以恩;若将威未行,则先振之以威,使就我彀中而已。中有妙机,因情为政,不过欲使为我用命。若爱先玩于前,而后继之以威,则怨威而忘恩矣。但威严不能自行永无阻坏,而以是使威严之永行无阻坏者,恩与信也。彼天下之嫡亲至情,惟慈父之于孝子若也。子之听命于父者,以其生我也,育我也。设使父必于杀子,虽孝子且不能无私言,况乌合之众、行伍之兵耶?故必恩以佐使其威严,庶威严为之畏,为有济。如载物者舟,而以是使之安载快意,转捷从心,则舵也。威严,其舟乎?恩信,其舵乎?有名将出,必不易予言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