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李杨二人是私情甚厚的同事加朋友,此番对答又大有机密生意业务的嫌疑,以是当明武宗追赠李东阳太师、谥文正之后,有人做诗讽刺说:
文正从来谥范王,如今文正却难当。大风吹到梧桐树,自有旁人说短长。
立朝五十年、柄国十八载的李东阳为什么在临终念念不忘的是文正这个谥号?
文正这个谥号本来作文贞。在唐代,魏征、陆象先、宋璟、张说(yuè)等人得到了文贞的谥号,个中张说去世后谥号文贞,还引起了轩然大波,以左司郎中杨伯诚为首的一派武断认为张说配不上这个谥号,而工部侍郎张九龄等人却认为张公配不上谁能配得上,末了还是唐玄宗出来做和事佬,亲自为张说写了神道碑碑文,在碑文中用了文贞,这场风波才终极平息。(张说,开元名相,唐朝政治家、文学家,但脾气暴躁、生性贪财,与同寅关系不佳)
宋代承大唐遗风,将文贞这个谥号看得很重,王旦等大臣都被谥为文贞,到了宋仁宗朝,由于仁宗的姓名叫赵祯,为了避讳,文贞被改为文正。到了司马光那里,第一次提出了文是道德博闻、正是靖安其位,以是文正这个谥号是谥中至美、无以复加,经由他的鼓吹,文正是最牛叉的谥号成为人们的共识,天子更不轻易与人——李清照的公公也便是赵明诚的父亲想得到文正的谥号,结果宋徽宗研究研究之后连“文”字都没有给他。
(范仲淹,谥号文正,人称范文正公)
(司马光,谥号文正)
有宋一代,得到文正谥号的有李昉、王旦、范仲淹、司马光、王曾、蔡卞、黄中庸、郑居中、蔡沈等九人。
元朝得到文正这个谥号的有吴澄、耶律楚材、刘秉忠、许衡、廉希宪等五人。
(耶律楚材,谥号文正)
明朝得到文正这个谥号的有方孝孺、李东阳、谢迁、倪元璐等四人,个中方孝孺因拒燕王(明成祖永乐帝)草拟即帝位诏之命而被杀,南明福王时追谥文正,以是韶光上李东阳是得文正谥号的第一人。
清朝得到文正这个谥号的有汤斌、刘统勋、朱珪、曹振镛、杜受田、曾国藩、李鸿藻、孙家鼐等八人。
个中分三大类,汤斌是理学家兼著名清官;刘统勋清耿介直,敢于直谏;朱珪身为帝师,学问优长;曾国藩敉平大乱,勋业盖世,这一类属于基本上当之无愧,“无人訾言”的一类。
第二类是帝师,杜受田是清文宗咸丰帝的老师,曾经在他和六弟恭亲王的夺嫡暗战中出了旋转乾坤的金点子,以是去世后咸丰帝失落声痛哭,统统恤典从优,特殊给了文正谥号——当然这个也和朱珪是清仁宗嘉庆帝师傅的先例有关——后来的李鸿藻、孙家鼐都是由于这个帝师谥文正的老例而得到文正的谥号,但李孙两人实在也和王朝末期名器已滥有关,严格来说不是太够格,不过也都在无可无不可之间。
第三类是众人交口鞭笞的,这只有一人,便是道光年间的宰辅曹振镛,曹振镛投察察为明的清宣宗道光帝所好,让道光在群臣的奏章中挑刺,特殊是挑那些微不足道的小缺点,大做文章,不是严旨申斥,便是革职罢官,搞得群臣大家自危,无人敢于劝谏建言,“语多吉祥,凶灾不敢入告”,末了造成鸦片战役爆发和太平天国发难前各种相互隐讳,无敢上禀,末了闹得不可整顿的地步——曹振镛当时就被人称为“不文不正”,后来更被众人认为是罪魁罪魁——当然,真正的罪魁罪魁道光帝毕竟清末的臣工文士们不敢直接指斥。
(曾国藩,谥号文正)
不过,纵然是第一类,也不是“无人訾言(非议)”,曾国藩谥号文正的传来,左宗棠就不服气地说:他是文正,难道我是“武邪”——虽是游戏笔墨,也反响出左宗棠对曾国藩得到文臣第一档次谥号的不满。左宗棠谥号文襄,而由于李鸿章谥号文忠,张之洞怎么也不肯得到文忠的谥号偏偏要选择和左宗棠一样的文襄,这是后话,按下不表。
文正这个谥号,承载和彪炳着历代文臣精英立德立功立言的不朽,但说到底,它又仿佛帝王之术中的那颗胡萝卜,诱惑着臣下的奋力拼搏,用现在的眼力看去,其代价也已经随着时移世易,不那么令民气旌摇动了,倒是以文正命名的一些机构,由于成为历史名人德行事功的纪念,闪耀着不灭的光辉。(苏州大学文正图书馆,名称是为了纪念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故里先贤范仲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