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1934年丰子恺在缘缘堂楼下西书房欣赏印章

1937年,丰子恺与幼女丰一吟在“缘缘堂”前院花坛上留影

精巧散文108篇_丰子恺师长教师的缘缘堂随笔终于有了全本 求职信范文

“缘缘堂”不仅是丰师长西席的故居,更是他的精神家园。
他的生平始终未离开“缘缘堂”三个字,为此他创作了大量以“缘缘堂”命名的散文集。
《缘缘堂随笔》是丰子恺的代表作,1931年1月开明书店出版,收文20篇,影响深远。
1937年,开明书店出版《缘缘堂再笔》,收文20篇。
1956-1963年期间,丰子恺又揭橥了大量的散文作品,并于1962年应公民文学出版社上海分社之约编成《缘缘堂新笔》,收文32篇,因故未能出版。
“十年年夜难”其间的无数个凌晨时分,已步入晚年的丰子恺念念不忘旧日光阴,提笔写下了《眉》《中举人》《王囡囡》《五爹爹》《S姑娘 》《旧上海》《乐生》《戎孝子和李居士》《放焰口》《小学同级生》等33篇情真意切的散文,笔锋直追四十余年前的《缘缘堂随笔》。
遂命名为《缘缘堂续笔》,可惜直至丰子恺去世《缘缘堂续笔》也未能与读者见面。

1937年春丰子恺在缘缘堂二楼书房

笔者在编辑十卷本《丰子恺集》(今年年底面世)的过程中,被丰子恺散文的独特魅力所吸引,发愿编一本丰师长西席有关“缘缘堂”的散文足本。
幸赖丰家人及《丰子恺集》主编钟桂松师长西席的大力支持,这本《缘缘堂随笔》(足本)终呈现在大家面前。
《缘缘堂随笔》(足本),是迄今为止市情上最全、最纯粹的《缘缘堂随笔》集,收录《缘缘堂随笔》《缘缘堂再笔》《缘缘堂新笔》《缘缘堂续笔》,另附录《告缘缘堂在天之灵》《还我缘缘堂》《辞缘缘堂》,共计108篇散文,并16幅精美插图,向读者完全呈现丰子恺散文的独特艺术魅力。
既有《儿女》《忆儿时》《山中避雨》《活气》《先器识而后文艺》《阿咪》等经典篇目,更有《癞六伯》《阿庆》《王囡囡》《乐生》等作者生前未揭橥过的佳作,无论是写嫡亲、怀师友,还是不雅观宇宙人生、品世间百态,无不深刻隽永、意趣悠长。

昔年欢宴处树高已三丈

郁达夫师长西席在《中国新文学大系·散文二集导言》中曾向读者郑重推举丰子恺的散文:

人家只晓得他的漫画着迷,殊不知他的散文,清幽玄妙,灵达处反远出在他的画笔之上。

《缘缘堂随笔》(足本)一书在手,可尽览丰子恺散文精粹。

谨选一篇《王囡囡》,与君共赏。

丰子恺:王囡囡

每次读到鲁迅《故乡》中的闰土,便想起我的王囡囡。
王囡囡是我家贴邻豆腐店里的小老板,是我童年时期的游钓伴侣。
他名字叫复活,比我大一二岁,我叫他“复活哥哥”。
那时他家里有一祖母,很能干,是当家人;一母亲,终年在家煮饭,足不出户;还有一“大伯”,是他们的豆腐店里的老司务,姓钟,人们称他为钟司务或钟老七。

祖母的丈夫名王殿英,行四,人们称这祖母为“殿英四娘娘”,叫得口顺,变成“定四娘娘”。
母亲名庆珍,大家叫她“庆珍姑娘”。
她的丈夫叫王三三,从前病去世了。
庆珍姑娘在丈夫去世后十四个月生一个遗腹子,便是王囡囡。
请临近的名流沈四相公取名字,取了“复活”。
复活的容貌和钟司务非常相像。
人都说:“王囡囡口上加些小胡子,便是一个钟司务。

钟司务在这豆腐店里的地位,和定四娘娘并驾齐驱,有时竟在其上。
由于进货,用人,做生意等事,他最熟习,全靠他支配。
因此他握着经济大权。
他非常宠爱王囡囡,怕他去世去,打一个银项圈挂在他的项颈里。
市上凡有新的玩具,新的衣饰,王囡囡一定首先享用,都是他大伯买给他的。
我家开染坊店,同这豆腐店贴邻,买卖清淡;我的父亲中举人后科举就废,在家坐学堂。
我家经济远不及王囡囡家的富余,因此王囡囡常把新的玩具送我,我感谢他。
王囡囡项颈里戴一个银项圈,手里拿一枝长枪,年幼的孩子和猫狗瞥见他都躲避。
这神色宛如童年的闰土。

我从王囡囡学得各类玩艺。
第一是钓鱼,他给我做钓竿,弯钓钩。
拿饭粒装在钓钩上,在门前的小河里垂钓,可以钓得许多小鱼。
活活地挖出肚肠,放进油锅里煎一下,拿来下饭,鲜美非常。
其次是摆擂台。
约几个小朋友到附近的姚家坟上去,王囡囡高踞在坟山上摆擂台,许多小朋友上去打,总是打他不下。
一朝打下了,王囡囡就请大家吃花生米,每人一包。
又次是放纸鸢。
做纸鸢,他不善于,要请教我。
他出钱买纸,买绳,我着力糊纸鸢,糊好后到姚家坟去放。
其次是缘树。
姚家坟附近有一个坟,上有一株大树,枝叶繁茂,形似一顶阳伞。
王囡囡能爬到顶上,我只能爬在低枝上。
总之,王囡囡很会玩耍,一天到晚精神勃勃,兴趣勃勃。

有一天,我们到乡下去玩,有一个挑粪的农人,把粪桶碰了王囡囡的衣服。
王囡囡骂他,他还骂一声“私生子!
”王囡囡面孔涨得绯红,从此兴致大大地减低,常常皱眉头。
有一天,定四娘娘叫一个关魂婆来替她已去世的儿子王三三关魂。
我去察看犹豫。
这关魂婆是一个中年妇人,肩上扛一把伞,伞上挂一块招牌,上写“捉牙虫算命”。
她从王囡囡家后门进来。
凡是这种人,总是在小巷里走,从来不走闹市大街。
大约她们知道自己的把戏鬼鬼祟祟,见不得人,只能骗骗愚夫愚妇。
牙痛是老年人常有的事。
那时没有牙年夜夫,她们就利用这情形,说会“捉牙虫”。
记得我有一个亲戚,有一天请一个婆子来捉牙虫。
这婆子要小解了,走进厕所去。
旁人偷偷地看看她的膏药,原来里面早已藏着许多小虫。
婆子出来,把膏药贴在病人的脸上,过了一会,揭起来给病人看,“喏!
你看:捉出了这许多虫,不会再痛了。
”这证明她的捉牙虫全然是骗人。
算命,关魂,更是骗人的勾当了。
闲话少讲,且说定四娘娘叫关魂婆进来,坐在一只摇纱椅子上。
她先问:“要叫啥人?”定四娘娘说:“要叫我的儿子三三。
”关魂婆打了三个呵欠,说:“来了一个灵官,长面孔……”定四娘娘说“不是”。
关魂婆又打呵欠,说:“来了一个灵官……”定四娘娘说:“是了,是我三三了。
三三!
你撇得我们好苦!
”就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
后来对着庆珍姑娘说:“喏,你这不争气的婆娘,还烦懑快叩头!
”这时庆珍姑娘正抱着她的第二个孩子(男,名掌生)喂奶,连忙跪在地上,孩子哭起来,王囡囡哭起来,棚里的驴子也叫起来。
关魂婆又代王三三的幽灵说了好些话,我大都听不懂。
后来她又打一个呵欠,就醒了。
定四娘娘给了她钱,她讨口茶吃了,出去了。

王囡囡逐渐大起来,和我逐渐疏远起来。
后来我到杭州去上学了,就和他阔别。
年假暑假回家时,听说王囡囡常要打他的娘。
打过之后,第二天去买一支参来,煎了汤,定要娘吃。
我在杭州学校毕业后,就到上海教书,到日本游学。
抗日战役前一两年,我回抵家乡,王囡囡有一次到我家里来,叫我“子恺师长西席”,本来是叫“慈弟”的。
情形真同闰土一样。
抗战时我逃往大后方,八九年后还乡,听说王囡囡已经去世了,他家里的人石沉年夜海了。
而他儿时的游钓伴侣的我,以七十多岁的高龄,还残生在这娑婆天下上,为他写这篇随笔。

笔者曰:封建时期礼教杀人,不可胜数。
王囡囡庶民之家,亦受其毒害。
庆珍姑娘大可堂皇地再嫁与钟老七。
但因礼教压迫,不得不哑忍忌讳,酿成家庭之不幸,冤哉枉也。

选自《缘缘堂随笔》(足本),公民文学出版社2020年10月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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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缘缘堂随笔》是丰子恺的代表作,1931年1月开明书店出版,影响深远。
后来,丰子恺又以“缘缘堂”为题揭橥了大量的散文作品,反响他在人生不同阶段的思考与体悟,无论是写嫡亲、怀师友,还是不雅观宇宙人生、品世间百态,无不深刻隽永、意趣悠长。
《缘缘堂随笔》(足本)收录《缘缘堂随笔》《缘缘堂再笔》《缘缘堂新笔》《缘缘堂续笔》,另附录《告缘缘堂在天之灵》《还我缘缘堂》《辞缘缘堂》,共计108篇散文,并16幅精美插图,向读者完全呈现丰子恺散文的独特艺术魅力。

作者简介

丰子恺(1898—1975),当代画家、文学家、美术和音乐教诲家、翻译家,浙江桐村落夫。
从前曾从李叔同学习绘画、音乐。
五四运动后,即进行漫画创作。
1921年去日本。
返国后先后在上海、浙江、重庆等地从事音乐和美术传授教化。
画风朴实,别具风格,影响深远。
绘画作品有:《子恺漫画》《护生画集》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