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印度佛教乐意为佛陀造像呢?可以从佛经《增一阿含经》里的记载找到源头。据载,佛陀曾上“忉利天”(意译为三十三天,为佛教三界之欲界六重天之一)为母亲说法三个月,景仰佛陀的优填王因未能礼佛而病倒,为了让王康复,群臣为此造佛像。佛陀回来后见到佛像不仅没有反对,还说作佛形象有德有福,这则故事被认为是印度制作佛像的开始。
因此,当东汉明帝(28-75年)于永平十一年(68)修建白马寺时,据《高僧传》载,已绘制中国第一幅佛像。而中国第一座佛像的建造记录则是在东汉末年,徐州刺史陶谦(132─194年)的部将笮融利用粮道立佛寺、造佛像,以此招揽信徒。由于优填王造佛像的故事,被后世佛经不断大书特书。通过在各地游走的僧人鼓吹佛法、佛经、文人记载的佛像灵验等故事,逐渐让上至帝王下至百姓们笃信,造佛像可以累积福报、荫庇子孙,于是蔚为风潮,亦产生“不雅观佛”的修行办法,即不雅观佛像进行后悔,以此得道成佛。
到了唐代,虽然李唐皇室信奉玄门,不过仍有多位天子造佛像的记录,据《佛祖统纪》与《法苑珠林》载,唐高祖李渊(566-635年)为太祖元天子(李渊之父李昞)、元贞皇后(李渊之母独孤氏)下造等身佛三尊、唐太宗(598-649年)在终南山造龙田寺与等身佛像六尊。除此之外,還有唐高宗(628-683年)、武后(624-705年)与唐玄宗(685-762年)皆有在各地建造佛像的业绩。不过造佛像从魏晋盛行至唐代,在求得佛法功德之外,还包含许多中国传统伦理思想。不论皇室还是百姓,多是为家人造像,个中隐含传统孝道不雅观念。
而魏晋期间佛教在南北方分别衍生出不同的特色,如,北方重实践、南方重义理。造佛像也有南北差异,以南方来说,虽然也风靡造像、开凿石窟,但可能石材难寻、景象较北方湿润等成分,佛像数目始终没有北方多。摆放的位置也有差异,北方多将佛像放在大道供人跪拜,而南方的佛像不仅较小,其地点多放置于寺庙与家中。
唐代佛教大兴,加上自魏晋以来造像风气普遍,佛像买卖遂成为朝廷感到棘手的社会问题,因此唐代多不愿民间大量造像。唐太宗在位(626-649年)时,曾下命令:“佛道形像,事极肃静,伎巧之家,多有造铸。养活之人,竞来买购,品藻工拙,揣量轻重。买者不计因果,止求贱得。卖者本希利润,唯在价高。罪累特深,福报俱尽”。唐太宗还依《像法决疑经》的规定,认为买卖佛像的行为除了徒增贪心与攀比之心外,还有碍功德善举。
唐代宗期间(765─779年在位),寺院经济快速发展,甚至“凡京畿之丰田美利,多归佛寺不雅观”,也逐渐影响朝廷的财政收入。而唐代宗事佛的虔诚、规模都远远超过肃宗,不僅征发高僧49人常住长安大兴善寺,随时听候入宫念佛祈愿,每年正月、五月、玄月都要在大兴善寺开坛灌顶,教养文武百官。只管永泰元年玄月(765)仆固怀恩(?─765年)领回纥、吐蕃兵,聚众10万、进逼奉天(今陕西咸阳乾县),京师戒严,但唐代宗依旧举行大规模、持续16天的讲经法会,命“两街大德,严洁幡花、幢盖、宝车,太常音乐戏班仗内及两教坊,诣银台门,百戏系奏”,平定叛乱都不及崇佛来得主要。
唐代给于僧人免税与免繇役等特权,不少男性为躲避赋役选择出家,造成朝廷征兵、劳役严重人力不敷,官府借动员能力展现的公权力低落。其余,寺庙的地皮也不用纳税,僧人仰赖百姓养活,也侵蚀朝廷的税收。长年累月下来,不少文人对佛教相称反感,如元和十四年(819),唐宪宗(778-820年)遣中使持喷鼻香花迎佛骨于宫内养活三日,造成社会狂热的礼佛风潮。时任刑部侍郎的韩愈(768-824年)为此写《谏迎佛骨表》,担忧人们对宗教的迷信、猖獗,会为社会带来巨大灾害“若不即加禁遏,更历诸寺,必有断臂脔身以为养活者”。然而韩愈的了局便是“夕贬潮阳路八千”,遭贬官至岭南道潮州(今广东省潮州市)当刺史。
果真不过20多年的韶光,由于僧人造成的经济压力,终于迫使唐武宗(814-846年)于会昌年间(841-846年)发起一系列“灭佛”行动,史称“会昌法难”。当时共收缴寺庙良田数千万顷、强制还俗的僧尼约26万人、被拆除的寺庙约有4,600间,对佛教来说无疑是场年夜难。
除了前述的税收问题外,中唐以来民间镕铸铜钱造佛像的情形非常普遍,让当时货币流利发生问题。唐敬宗宝历元年(825)曾载:“河南尹王启奏,盗销钱为佛像者,请以盗铸钱论”;唐文宗大和三年(829),朝廷下诏:“照佛像以铅、锡、土、木为之,饰带以金银、鍮石、乌油、蓝铁,唯鉴、磬、钉、锾、钮得用铜,余皆禁之,盗铸者去世”,不仅限定铜不得用在佛像上,还敕令私铸铜像者一律去世刑,显示出朝廷对付民间私用铜钱铸造佛像一事非常困扰。
到了会昌六年(846),则规定只能利用黏土或木材制作佛像,且不可利用金银铜铁等金属宝玉装饰。武宗“会昌废佛”一事,虽打击佛教,使造像在此转入颓败。不过当时规定任何铜像、钟磬、铁像必须上交朝廷,只有木石制作的佛像方能保存于原地,其政策实为朝廷包罗不少佛像金属,缓解财政问题。
唐代佛教之以是兴盛,除了承自魏晋以来的根本外,紧张与当时社会中外贸易互换生动,使经济文化皆有大幅发展有关。然而,唐代佛教成也经济,败也经济。由于武周后,唐初以来实施的均田租庸调制遭到毁坏,男丁所得地皮不敷,还要缴纳定额的租庸调,让多数农人无法包袱,纷纭出家逃往寺院躲避赋役。而安史之乱后,朝廷财政枯竭、军费日增,因此过去享有特权的寺院僧人,发达發展的佛像等華美造像,自然也成了朝廷紧张打击的工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