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1年，冯钟芸毕业于昆明西南联合大学中文系。在学期间，她曾在西南联大附设中学任语文西席。当时西南联大很多西席都在中学兼课，这也是为了补贴生活。现在很少人知道，西南联大曾有两个中文系，一个是大家熟知的联大中文系，还有一个是西南联大师范学院的中文系，沈从文就曾在那个中文系任教。
当时西南联大重视学生的语文素养教诲，开设过“大一国文”。这是全校（包括文、理、法、工各系）学生的必修课，大一国文不过关，就不能升级。1943年夏，冯钟芸任西南联合大学的助教，请教过“大一国文”。她在《芸叶集·自序》中回顾：“当时大一国文的西席很多，阵容很大。如余冠英、李广田、李嘉言等和后来的名教授邢庆兰、刘禹昌，都在西南联大教过大一国文。与现在比较，这是一个好制度。从前的大学毕业生文章写不通的比较少见。”
遐想到十多年前，我也曾经力推在北大开设面向全校的“大一语文”，还主持编写过几种大学语文教材。学校也支持，召开过全校理科院系卖力人会议，搜聚见地。院长们都说现在学生语文水平堪忧，有些连实验报告的笔墨都写不通，就都附和开设语文课。可是由于学分限定，“大一语文”只是作为选修，有些学生并不重视，这门课也就始终上得温温吞吞。不知道现在这门课是否比较好些了。
1946年底，西南联大西席复员回京津，冯钟芸受聘于清华，任中文系讲师、副教授，开设过“写作演习”“中国语文传授教化法”等课程。1952年院系调度后，冯钟芸任北京大学中文系副教授、教授，后一贯在北大教书。她讲授古代文学，紧张是魏晋南北朝那一段，还开设过专题课“杜诗研究”。冯钟芸紧张著作有《杜甫研究论文集》，人物传记《庄周》《屈原评传》《杜甫评传》《关汉卿评传》《贯云石》等，还有自选集《芸叶集》。
2005年一天清晨，冯钟芸师长西席外出闲步，溘然病逝，享年76岁。我接到噩耗，随即与时任中文系党委布告李小凡赶往城里冯师长西席的寓所吊唁。只见任继愈师长西席端坐在屋里，两眼直视发呆，不言不语。我们也都只好静默，此时说什么都彷佛有点儿多余。冯钟芸师长西席本来身体不错，说走就走了，也算善终。
不久前，北大语文教诲研究所现任所长汪锋跟我说，为了庆祝语文所成立20周年，打算举办几次有关语文传授教化的研讨会，还想为北大关注语文教诲的学术前辈出一本语文论集。我说这很好，不要忘了选收冯钟芸师长西席的文章，她可是最早在清华开设“中国语文传授教化法”课程的元老，又曾任全国中小学教材审定委员会中学语文教材审定委员。只是我很后悔，当初北大语文教诲研究所成立时，冯钟芸师长西席还健在，何以未能向冯师长西席请益呢？
（作者系北京大学中文系荣休教授）
《中国教诲报》2024年07月17日第7版
作者：温儒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