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侃(1886-1935),字季刚,湖北蕲春青石岭大樟树人。
原名乔馨,字梅君,后改名侃,又字幼子,号量守居士。
我国近代颇负盛名的措辞笔墨学家、训诂学家和音韵学家。
黄侃治学勤奋,以愚自处,主见“为学务精”、“宏通严谨”。

黄侃治学勤奋,以愚自处,主见“为学务精”、“宏通严谨”。
他重视师承,但不墨守师说,常以“刻苦为人,殷勤传学”以自警。
虽是名声赫赫之学者,且身体虚弱,仍致力学术而不倦,“惟以不雅观天下书未遍,不得妄下雌黄”,发愿50岁后才著书。

黄侃的生温和学术一版一印s_平易近国大年夜师之黄侃 学术范文

黄侃所治笔墨、声韵、训诂之学,远绍汉唐,近承乾嘉,多有创见,自成一家。
在音韵学方面对古音作出了相符当时言语实际的分类。
晚年紧张从事训诂学之研究。
黄侃著作甚丰,其主要著述有《音略》、《说文略说》、《尔雅略说》、《集韵声类表》、《文心雕龙札记》、《日知录校记》、《黄侃论学杂著》等数十种。

黄侃和他的老师章太炎被共称为“乾嘉以来小学的集大成者”,“传统措辞笔墨家的承前启后人”,他是章太炎弟子中最有造诣者,继太炎师长西席之后著名的国学大师。

爱憎分明

黄侃为人尤重大节,爱憎分明。
1915年,章太炎师长西席因反对袁世凯而被囚禁在北京钱粮胡同某宅内,黄侃闻悉后,曾两次晋京探望,后来索性以“研究学问”为名,搬入章太炎被禁处。
但未过多久,便被警方逐出。
黄侃朝气至极,以绝食表示抗争。
其时,他的另一位尊师刘师培,后来成为“筹安会”六君子之一,1915年,在北京调集学术界有名人士开会,动员黄侃等人拥护袁氏称帝,话未说完,黄侃即起立目,严词谢绝之,并朝气地说:“如是,请师长西席一身任之!”说完拂袖而去。
到会的众人亦随之而散。

千里舆梓

黄侃,祖籍湖北蕲州。
父黄云鹄,字翔云,进士出身,曾做过四川盐茶道、成都知府,后官至四川按察使,为清二品大员和著名学者,—生著述甚多。
黄侃3岁开始背诵唐诗宋词,4岁就延师教读。
黄侃聪颖好学,从小就显示出过人的才华,7岁诗作:父为盐茶令,家存淡泊风。

黄侃不仅才华出众,而且还是有名的孝子。
其生母周孺人去世后,因思念母亲,黄侃特地请老友苏曼殊画了一幅《梦谒母坟图》,自撰了一篇沉痛的悼文。

为生存所迫,黄侃常常四处奔波传授教化,随行都会带着一口棺材,一时成为时人谈资,黄侃却依然我行我素。
这口棺材是黄父当年在四川做官时低廉甜头的,后因棺材太小留给了田夫人。
田夫人系黄父正室,黄侃对田夫人视若生母。
1922年夏,田夫人去世,黄侃专门在日记中撰写了慈母平生事略。
文末云:“孤苦苍天,哀痛苍天!孤黄侃泣血谨述。
”每逢生母、慈母生日、忌日,黄侃必率家人设供敬拜,伤恸不已。

因尿而识

1903年,18岁的黄侃以精良成绩考入武汉文普通学堂,这所学校是湖广总督张之敞开办的新式中学。
因父亲与张之洞有旧,1905年,黄侃被官派至日本早稻田大学留学,恰好和章太炎同寓。

关于黄侃与章太炎的相识,有这么一种说法。
当时黄侃住楼上,章太炎住楼下。
一天夜晚,黄因内急,不及上厕所,便从楼窗中解裤洋洋直泻。
章太炎此时夜读正酣,骤然一股腥臊尿水瀑布般往下飞溅,禁不住年夜声怒骂。
黄侃本系贵公子出身,且正年轻性躁,盛气凌人,也报以回骂。
不骂不相识,待双方互通姓名后,彼此都熟知对方大名,遂将话锋转到学问上,两人越谈越投契。
章太炎是渊博绝伦的朴学大师,黄侃便折节称弟子。
自此,黄侃师从章太炎问学经年。
章太炎清高孤傲,对晚世文人极少嘉许,惟独对黄侃刮目相待。

反诘陈独秀

1908年前后,陈独秀到东京民报社章氏寓所拜访,钱玄同和黄侃二人到隔壁回避。
陈、章二人闲谈时,谈到清代汉学的发达,陈独秀列举戴、段、王诸人,多出于苏皖,颇为苏皖人自满。
后采话题转到了湖北,说湖北没有出什么大学者。
正在隔壁屋子里的黄侃溘然跳出来反诘道:“湖北固然没有学者,然而这不便是区区;安徽固然多有学者,然而这也未必便是足下。
”陈独秀听了缄默而去。

雅谑胡适

黄侃属于守旧派,向来看不惯胡适等一批新派人物的做法,一有机会便冷嘲热讽。
一次,黄侃给他学生讲课兴起之际,又谈起胡适和口语文。
他说:“口语文与文言文孰优孰劣,毋费过多笔墨。
比如胡适的妻子去世了,家人发电报关照胡某本人,若用文言文,‘妻丧速归’即可;若用口语文,就要写‘你的太太去世了,赶紧回来呀’11个字,其电报费要比用文言文贵两倍。
”全场捧腹大笑。

京剧名伶谭鑫培风靡北京城,各大学多有好之者。
某日,北大课间安歇,西席们闲话谭鑫培之《秦琼卖马》,胡适插话道:“京剧太后进,甩一根鞭子就算是马,用两把旌旗就算是车,该当用真车真马才对!”在场者静听高论,无人做声。
黄侃却立身而起说:“适之,适之,唱武松打虎怎么办?”一时为之哄堂。

胡适著书,有始无终,他的《中国哲学史大纲》仅成上半部,下半部付之阙如。
黄侃在中心大学教室上调侃道:“昔日谢灵运为秘书监,今日胡适可谓著作监矣。
”学生不解其意,问他何出此言?黄侃的回答颇为阴损:“监者,寺人也。
寺人者,下部没有了也。
”学生这才听明白他是讽刺胡适的著作没有下部,遂传为笑谈。

三不来教授

1927年后,黄侃任教于南京中心大学,外号为“三不来教授”,即“下雨不来,降雪不来,刮风不来”。
这是他与校方的约定,真够牛气的。
每逢老天爷欲雨未雨、欲雪未雪时,学生便预测黄侃会不会来上课,有人戏言“本日景象黄不到”,每每是戏言成真。

黄侃曾在中心大学开设“文学研究法”课程,用《文心雕龙》作教材。
另日常平常只管讲课,一向不给学生支配作业。
临到期末考试,他又不肯看考试卷子,也不打分数。
此做法在教务处那儿可过不了关,几次再三敦促。
末了,黄侃被逼急了,就给教务处写了一张纸条,上书“每人八十分”五个大字。
他的意思是学生总想得甲等,给九十分嫌多,七十分又非甲等。
八十分正得当。
教务处也无可奈何,就不再提起这事了。

吃请有理

黄侃有个“馋嘴”的毛病,并且绝不睬会学校的规定,常常变换借口要他学生替自己“买单”。
学生们逐步摸透了黄的脾气,知道在黄侃老师这里,“有菜统统好说,无酒寸步难行。
”黄侃讲课时,有一个习气,每每讲到紧要之处就戛然而止,对学生说:“这里有个秘密,专靠北大这几百块大洋的薪水,我还不能讲,你们要我讲,得其余请我用饭。

黄侃讲授《说文解字》,学生都以为晦涩难懂。
因此,每次期末考试时,都有学生不及格。
后来,有学生上他的课时,就投其所好,凑钱办了一桌酒席,请黄侃赴宴,黄侃欣然前往。
这一招果真吹糠见米,期末考试时,学生全部及格。
校长蔡元培知道这件事后,责问他为何违反校规,吃学生的请。
黄理直气壮却说:“他们这些学生还知道尊师重道,以是我不想难堪他们。

文人相轻

黄侃与著名词曲家吴梅同在中大中文系授课,文人难免有相轻的习气。
一日,二人与系里同仁聚会于酒家。
黄侃平时以善骂出名,酒酣耳热之际,满腹牢骚便倾泻而出,因与吴梅一言不合,两人舌战起来,吴梅已三分醉,说了一句:“你不要太不讲理!
”黄侃此时已七分醉,闻言大怒,一巴掌打过去,吴梅急避,未打中,当即回敬一拳,同席者连忙拦住。
于是二人起身离席,欲一决雌雄,幸被同席者拉开。

黄侃饱学多识,讲课时引经据典,因此大受欢迎,教室里每每座无虚席。
校长为接待这位大师,特置一沙发在教授安歇室,供其利用。
一日,吴梅课毕来安歇室小憩,见沙发空着,便坐了下来。
黄侃也刚好下课进来,见吴梅端坐在沙发上,大怒道:“你凭什么坐在这里?”吴梅答:“凭词曲坐在这里。
”黄侃以前曾讽刺过曲学为小道,并表示耻与擅词曲的人同在中文系当教授,于是气更是不打一处来,两人从谩骂升级到动武。
此后,教务处便把吴梅的课排在一三五,黄侃的课排在二四六,以减少摩擦。

出尔反尔

黄侃藏有《元诗选》清刻本两部,因同事兼好友汪辟疆十分喜好,便出让了一部。
事后黄侃获知,纵然是清刻本的《元诗选》也是极其难得的珍本,于是写信给汪辟疆,并示以一诗,自悔轻售《元诗选》之失落。
起初,汪辟疆未当回事,还和诗一首。
黄侃急了,便登门拜访,约汪辟疆赴茶社叙谈,欲索回《元诗选》。
汪辟疆仍未当真,岂知黄侃竟纠缠不已,不惜托人说项,拟以原价将书回购。
汪辟疆后来考虑到该书自己并非急需,遂年夜方允之。
黄侃既喜且羞,越日,在日记中写道:“汪辟疆肯以《元诗选》见还,令人感愧。
”书痴率真之脾气可见一斑。

杀书头

黄侃自号“量守居士”,书斋名为“量守庐”,典出陶渊明诗:“量力守故辙,岂不寒与饥?知音苟不存,已矣何所悲。
”量力守故辙也便是量力遵法度。
黄侃性情怪异,为人不拘细行琐德,治学却恪依效法,不敢失落尺寸,见人持论不合古义,即瞪目而视,不与对方交谈。
黄侃读书尤其精心,有始有终,见人读书半途而废,便会露出不悦之色,责备对方“杀书头”。
最绝的是,临终之际,《唐文粹续编》尚有一卷没有读完,他吐着血,嗟叹道:“我平生骂人杀书头,毋令人骂我也。

诗酒风骚

黄侃居南京时,鸡鸣寺、北极阁、玄武湖等处是他容身遐想之地,他还在自己的日记中留下了大段描述南京景致的绝妙笔墨。
他常与金陵大学、中心大学的诸教授登高望远,饮酒赋诗。
1929年的一个秋日,黄侃与汪辟疆、胡小石等六名教授在鸡鸣寺豁蒙楼聚会,一时兴起,意欲作诗,却苦于没带笔墨,便找鸡鸣寺的尼姑讨得一支破笔,在两张毛边纸上挥笔书写,每人四句,联成一诗,题为《豁蒙楼联句》。

黄侃脾气乖张、其貌不扬,却是风骚才子,录其情作二:

《采桑子》

今生未必重相见,遥计他生,谁信他生?缥缈缠绵一种情。

当时留恋成何济?知有飘零,毕竟飘零,便是飘零也感情。

《一二三四五六七八九十百千万半双两》

一丈红蔷荫碧溪,柳丝千尺六阑西。
二情难学双巢燕,半枕常憎五夜鸡。

九日身心百梦杳,万重云水四边齐。
十中七八成虚象,赢得三春两泪啼。

黄侃喜贪杯中之物,为此与三任妻子都闹得不可开交,并将其视为自己的“附疽之痛”。
他曾说过:“一手持蟹螯,一手持羽觞,便足了生平”。
他在去世的前一日,还于“午后与子、女、甥、婿等闲步至鸡鸣寺”,剥蟹赏菊,因饮酒过量,致使胃血管分裂,吐血身亡。

涂鸦泄愤

黄侃的脾气古怪到什么程度,有一事可以解释。
他借住过师弟吴承仕的屋子。
在此期间,他贫病交加,儿子又早殇,感到不利缠身,便左思右想,认定居处不祥。
既然信风水,搬走就得了,可他偏偏要留下纪念,用羊毫蘸浓墨在房梁上挥写“天下第一凶宅”,又在墙壁上画满带“鬼”字旁(诸如“魑魅魍魉魃魈”之类)的大字,弄得阴森森满室鬼气,才掷笔而去。

一联成谶

1935年3月23日是黄侃的五十生日,他的恩师章太炎特撰一联相赠,上联是“韦编三绝今知命”,下联是“黄绢初裁好著书”,章太炎高下联均用典故,以此形容黄侃五十年来读书非常勤奋,并希望他能够兑现承诺,五十岁后潜心著述,写出好书。
谁知此联中嵌有“绝”、“命”、“黄”三字,黄侃向来迷信谶语,接到这副寿联后,脸上骤然变色,内心十分不悦。
果真一联成谶,是年10月8日,黄侃与世长辞。
一代鸿儒,英年早逝,令人扼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