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经历见告我，
揭橥是最好的作文动力；
蒋方舟的经历见告我，
揭橥是最好的作文动力。
合格的作文辅导西席，
至少应分出一半力量，
研究如何“揭橥”作文。
管建刚：江苏省特级西席，教诲部首届传授教化名师，全国精良西席，苏州教诲名家，2008 年度获全国“十大推动读书人物”，出版《管建刚和他的阅读传授教化革命》《管建刚与后作文传授教化》《和女儿谈》《西席发展的秘密》等多部著作。
01
许多西席知道我，大概是看过我的文章和出版的书，如《邪术作文营》（2005年）、《不做教书匠》（2006 年）、《我的作文传授教化革命》（2007 年）、《一线西席》（2009 年）、“管建刚作文传授教化系列”（2010 年）、《我的作文演习系统》（2011 年）、《管建刚和他的阅读传授教化革命》《和女儿谈》（2015 年）、《管建刚与后作文传授教化》（2016 年）等。
或许你认为，我肯定从小就喜好语文、热爱作文。不，不是的。我家不说世代为农，至少数得出的几代都是农人，家里没有一本课外书的人，怎么可能语文好、作文好？
1998 年春天，有时地，我写的一篇300字的《三月》在《吴江日报》上揭橥了。后来，时任任务编辑给我解密说，当年排版时，不管怎么排，总空着块“豆腐干”，怎么办？阿庆找得焦头烂额、意气消沉之际，总算找到一个叫管建刚的人，写了篇300字的作文，居然来投稿。他说，文章写得一样平常，最大的优点是大小得当、题材得当。我以为自己很有才，一脱手就揭橥了。《三月》《四月》揭橥后，办公室中的民办西席看我的眼神不一样了；《五月》《六月》揭橥后，中央校的西席看我的眼神，不一样了；《七月》《八月》《玄月》《十月》揭橥后，校长看我的眼神，不一样了；12 个月写完，妻子看我的眼神，不一样了……于是，我开始一直地写。
02
我的经历见告我，揭橥是最好的作文动力；蒋方舟的经历见告我，揭橥是最好的作文动力。尚爱兰回顾女儿蒋方舟的发展经历时说，一个合格的作文辅导西席，不应把力量放在“辅导”学生如何写作文上，至少应该分出一半力量研究一下如何“揭橥”这些作文。
有个叫作“揭橥”的东西来“诱惑”“勾引”，我们的写作会很有动力，很有激情。
写作和揭橥是血缘关系，是婚姻关系。国家领导人思考着他认为确当下最主要的事情，科学家思考着他认为确当下最主要的事情，十来岁的孩子也在思考着他认为确当下最主要的事情……课程标准说“习作”，不是鄙视学生的作文，而是提醒西席，不要用成人的标准看学生的作文。那些看起来不上档次的笔墨，实在便是学生的作品。
我办了16年近800期的《班级作文周报》，成了学生作文揭橥的阵地。学生写了作文，就会向《班级作文周报》投稿。由于他们知道，作文“揭橥”了，同学就会看到自己写了什么，说了什么。班级是学素性射中最为主要、相对稳定的生活天下，同学或伙伴的评价和意见将直接影响学生状态和生活质量。学生作文持续赓续涌如今《班级作文周报》上，其他同学一定对他刮目相看，他也一定会很快乐地产生强大的写作信念、强烈的写作希望，哪怕曾是写作上的困难生。一个人生活在集体中，却没有话语权，是非常糟糕的。
人，不但是为了“活着”而活着，他们的内心都有一个期盼，便是活得有肃静、有风采、有代价。《班级作文周报》让学生的作文有了“揭橥”的机会，作文的力量被开释，生命的代价和状态被激活。
难怪福建师范大学潘新和教授在《语文：表现与存在》中写道：“这种揭橥的意识、言语表现、言语上的自我实现的不雅观念，要先于写作的行为技能深深根植于学生的大脑。”“揭橥，是言语学习的‘成功’教诲，它给人以‘高峰体验’，它会影响人的生平……学生通过文章的揭橥，源源不断地得到写作的动力和能源，写作教诲就将形成一种良性发展的内在机制。”
03
小孩学走路，主要的是让他自己走，而不是对他走路的“辅导”。小孩自己走，走得摇扭捏晃不要紧。要摔跤，赶去扶一把；扶不上，摔一跟头，爬起来就好。学走路，第一主要的不是走的技巧，而是走的勇气。因此，我们要多鼓励孩子，孩子走多了，尝到自己走的甜头，哪能学不会？孩子走起来了，到时再提醒，把稳别撞，把稳绊脚的东西，不就得了。小孩学说话，没有先教“主语谓语宾语”的。他们听得多了，咿咿呀呀得多了，自然就会说。孩子会说了，提醒哪个字发音准一点，哪句话不该那么讲、要这么讲。小孩子学走路、学说话，要先实践后评点。“后评点”是最好的“辅导”，是基于孩子实际问题的切实有用的“辅导”。
学生作文写好了，西席要读学生写好的作文，“指”出哪句写得好，句子该这么写；哪段写得好，段落该这么写；哪篇构造好，构造可以是这样的……“指”出哪里有问题，是什么问题，让没有涌现这些问题的学生来帮忙，也会使存在潜在问题的学生得到潜在收益。西席负责阅读学生作文，由学生作文现状引出贴近学生“最近发展区”的作文演习点，这才是实实在在的“辅导”。“讲评”是最好的“辅导”，是有“学生作文”这个文本之后，实打实地“辅导”。作前“辅导”，学生作文是个“子虚乌有”，辅导得再卖力，到底还是“空对空”的虚浮。
一次，贾志敏老师问叶至善师长西席，叶圣陶师长西席是若何教他作文的。叶至善师长西席说，父亲不教我们作文，我们写好作文，父亲总是叫我们读给他听。听到好的地方，父亲说“好，我听懂了”；听到不好的地方，父亲说“我不懂，你去改，让我听懂”。叶圣陶师长西席教儿子作文，也是“作后辅导”。
盆景制作有两种范例办法，一是逼迫地将枝干朝着人为的方向提高，制作出大量相同的盆景；二是顺着枝干的原有姿态，做必要的牵引，每个盆景都是不可复制的。以“讲评”为中央的作文传授教化，走的正好是第二种盆景制作办法，那才是真正有艺术生命的制作办法。
04
写人，语文西席常说，要把稳不雅观察人的外面，写下来。列夫·托尔斯泰却说，描写一个人是不可能的，怎么可能把他人的外面写下来呢，你只能写这个人给你留下的印象。写一个人的嘴巴大得像河马，这是印象；写一个人的眼睛大如铜铃，这是印象……什么叫印象？印象便是我们看到、听到的内容，直达心底的反应。作文便是要把内心的那个反应捕捉出来，不但须要不雅观察力，更须要敏感力。目前为止，唯一一位得到两次“茅盾文学奖”的著名女作家张洁说：“人和人的眼睛是不同的，每个人的瞳仁，实际上是长在自己的心灵上，他们只能瞥见各自心灵所给予的那个界线之内的东西。”长在心灵上的眼睛叫“心眼”，才是写作须要的“眼睛”。
不雅观察对自然科学非常主要。没有风雅、准确的外在不雅观察，就没有自然科学。作文并非如此。孙绍振师长西席在《文学创作论》中说：“自我不雅观察该当成为作家的职业性习气（正如外部不雅观察该当成为科学家的职业性习气一样）。”巴甫洛夫的“不雅观察不雅观察再不雅观察”，是科学家的职业性习气；作家的职业性习气是“自我不雅观察”。自我不雅观察，不是让我们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脸有多白、多粉、多嫩，也不是对着镜子看自己的脸有多标致、身材有多标准。它是看我们的内心天下，捕捉自己的内心天下，捕捉一霎时就会消逝得无影无踪的内心天下。
百度一下“盲人科学家”，很少，险些没有；百度一下“盲人作家”，很多。从鄙视不见、听不到的海伦·凯勒，还是成为天下著名的作家。一个人心灵的敏感和丰富，是成为作家的最好条件。小学生作文，应以写生活中的事情为主。事情实质上是无法不雅观察的。当我们想要去不雅观察那个事情的“点”时，那个“点”已经发生、过去了。课程标准指出要“把稳不雅观察”，我认为比“不雅观察”更主要的是“把稳”。把稳，紧张是“心”的事，而不是“眼”。
雨果说，比陆地更广阔的是海洋，比海洋更广阔的是宇宙，比宇宙更广阔的是人的肚量胸襟。这不但是诗意的言说。人的内心天下，其丰富性比外在的天下有过之而无不及。每个人的内心天下、内部话语，比眼睛看到的天下更广阔、更博大。眼睛、耳朵的天下是有限度的，远了，我们听不见，也看不到；心里想的天下是没有限度的，我们可以想到世
界的任何角落，想到宇宙的任何角落。
05
进入学生的日常生活，就会创造，儿童的说话和作文的话语并不一样，小伙伴间的措辞系统和与西席互换的措辞系统也不是同一个。学生用得最得心应手的，是小伙伴间用的那个。按理说，作文会用最上手的那个措辞来写。不过，实在奇怪，学生便是不用自己最上手的措辞。他们或明或暗地被奉告，嘴边的话不上档次，不能写到作文里；他们才读几年书，哪有自己的话，哪有自己的措辞……许多语文西席认为，写作文的措辞是从读书开始的。
儿童用自己的脚走路，用自己的手干活，用自己的眼看天下，用自己的大脑想问题，用自己的嘴说话。每个人的发展，都从找到自我开始。找到“自己的话”，儿童的作文才能真正开始发展。没有找到自己之前，所走的路每每连“开始”都算不上。作文传授教化紧张做的，不是作文演习，不是作文辅导，乃至不是作后讲评，而是要有足够的敏感，帮儿童找到属于他的“自己的话”。情不自禁、忘乎以是之际，最能显露真脾气。写内心翻滚的话，随意马虎情不自禁，随意马虎显出“自己的话”。一个人的内心翻滚，是愉快、愉快居多，还是委曲、愤怒居多？人生不快意十之八九，后者多吧。学生一拿起笔写气话、恨话，语文西席便紧张起来，紧张“思想不康健”。语文西席多是班主任，语文由此充满了“道德属性”，但别忘了，儿童有一项特权：童言无忌。
后进生为何“后进”？不是脑筋少根筋，而是他的“故事”太多了。上教材应好好听课，但他会趁西席转身写板书时，从抽屉取出馒头，咬上一大口，狠命地嚼两下、咽下去。西席转过来时，他又规复正常。规复正常的他，满头满眼地巴望着西席再转过身，好再结结实实地咬上一口。
后进生有那么多的无穷无尽的故事，可他们从来不知道，这些居然是可以写成作文的。当我们和他们说可以时，他们会满眼不信赖地看着我们：“老师，你拿我开涮吧……”“马小跳”的故事不仅能写成作文，还能写成一本又一本的脱销书，让小学女西席杨红樱成了亿万富婆。然而，生活中的“马小跳”，听到西席要他写作文，咬着笔杆问老师：“老师，写什么呀……”
多年前，我所在班里也有一位后进生，毕业前给我留言：“我很高兴，碰着了一位伟大的作文老师。”那个后进生的敏感点、愉快点都在“捉鱼”“养狗”“打鸟”等“坏”事上。我就说他可以写写那点事儿吧，不是非要写“敬佩的人”“环保小卫士”……
统统教诲的幸福在于我们理解了儿童，统统教诲的不幸在于我们误解了儿童。成人津津乐道的重大问题，儿童大概会困得打瞌睡儿；成人以为轻描淡写的小事，在儿童看来，大概重大得饭也吃不喷鼻香、觉也睡不实。
本期编辑：吕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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