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崔洪国

行文结束的时候,我收到了女儿在父亲节送给我的厚重礼物,一本《野草物语》,在扉页女儿写了这些话:一株草,一棵树,靠近并且聆听它们,不仅仅是生存的必须,也是一种精神上的涵养和洗礼,它让一个孩子在绵长的生命旅途中,有了一安抚自己孤独的武器。

写父亲的作文800字初中_父亲节征文遥远的父亲大年夜散文 简历范文

——谨以此文致敬我迢遥的父亲,致敬天下所有的父亲,父亲节快乐!

年轻时的父亲很巧使,会瓦匠和木匠。
家里的牛圈、粮囤和石碾都是父亲自己一砖一瓦砌起来的。
内院和外院的那堵院墙也是父亲带着哥哥垒起来的,父亲自己放的线,院墙笔直。
院墙的外侧涂了白色的漆,找人画了我们的小村落和几株树草,下面是俏丽的鲁北平原。
上面是蓝蓝的天上白云飘—那个时候一年四季村落庄上空的蓝天都在飘着白云。
墙上的画是村落落的写意和写实,很美。
后来在我的梦境里常常涌现。
墙的东边是我家院子内院的门楼,两扇门是玄色的,我家二哥当兵,以是我家大门的门楣上常年挂着“光荣人家”的牌子,每年过年,门上还都要张贴拥军拥属和光荣人家等的对联,韶光久了,内容我记不清了。
门楼的顶端和院墙的墙头是黑瓦起的脊,类似屋子的滴水檐。
夏天,从瓦的缝隙里会有很多的苔藓冒出来,显得屋子很古朴古旧。
我家的屋子和院墙、门楼是父亲的精品,父亲常常带着欣赏的眼力在院子中踱来踱去。
心情好的时候,脸上会带着一些得意的笑颜,那神色彷佛在说“你看这院墙,屋子,杠着(鲁北老家方言,很的意思)结实哩。
”冬天,父亲就在院墙跟下的石碾阁下晒太阳。
父亲很早就患了哮喘病,冬天咳喘厉害,提了撑子步履蹒跚地挪到石碾旁,暖暖的太阳升起来,晒在身上也热烘烘的,在太阳下,父亲的咳喘会轻一些,他也会安静地去想家里那些如丝如麻一样的事情。
村落庄的日子,多得的是柴米油盐,父亲不晓得诗和远方,他没有那样的心思,也没有学过。
他的瓦匠是自学的。

父亲的木匠活也很好。
在我的印象里,父亲的木匠彷佛也是自学成才,没有师承。
木匠和瓦匠活还不一样,屯子的木匠活更粗拉一些,虽然也讲究中国传统文化的对称和建筑的美,但那种对称和美是低级的和原生态的。
每每院子里哪个角落适宜建个什么就建个什么。
在方正的院落里,犄角旮旯有了这样那样的建筑,就看不出什么对称了。
外院墙上的墙绘也是找人根据脑海中的印象画出来的,没有太多雕琢和斧凿痕迹,那样的场景反而更靠近烟火和真实。
木匠活就不同了,是个存心细致活。
打个桌椅板凳,打个抽屉风箱,第一步备好料,父亲会在一张纸上画出个模型,然后照着模子,叮叮当当,很快就把那些桌椅板凳,抽屉风箱像模像样地造出来了。
小的木头父亲就用刀劈开,大的就用锯拉开,然后用刨子刨平刨光了。
等到根本事情都做好了,再和插积木一样把那些东西插起来,用钉子钉好了,涂上点漆,晾干了,就能用了。
家里的很多家具便是父亲一件一件自己做出来的。
为了做这些家具,本日添置一把父子,来日诰日买一把尺子,后天买一把锯,就把家伙什买全活了。
我记住父亲做木匠活的时候,会把铅笔放在耳朵根那儿,阁下铺着一张纸,倘若有所思,忽然想起来什么,赶紧用笔画出来,以是父亲做的那些家具都很都雅耐用。

父亲平时很严明,给我的印象是不苟言笑,每天和想苦处一样。
现在想想也是,我们家兄弟姊妹五六个,多。
我小那会,三哥、四哥、姐姐都没有成家,都是能用饭长身体的年事,家里的日子又不像如今这般殷实,父亲和母亲一样,每天得为一家人的生活操持,能不操心吗?但父亲又是一位很有心,很存心的慈父。
虽然不长于表达,但对我们也是浓浓的亲情和挚爱,浓得化不开。
我记得那时父亲带着哥哥垒砌家里的院墙、门楼,我会跟在后面搬块砖、递块瓦,父亲和哥哥都没有嫌我碍手碍脚。
父亲还在石碾那里用几块砖头和瓦块给我垒了一个小房子,屋子的顶上还插了几根草,四周还用砖头垒了个小小的院墙,就犹如我们家的微缩版一样。
我喜好得不得了,把我平时玩的一些铲子、弹弓、木头手枪等放到小院子里,一会玩一下这个,一会玩一下那个,玩得累了,就把那些玩具靠着小院的那几块砖整整洁齐摆好了,坐在阁下,看着天空的白云飘过村落庄的上空。
听着村落里村落外的树林间,布谷鸟和百灵鸟一声一声婉转的鸣唱。
和很多人一样,这是也是我儿童村落庄生活中的场景。
由于有了父亲给我搭的那个小房子和小院子,这些场景有了更多的父爱亲情在里边,比较纯美的风景,仿佛更多了纯雅和温情,让我后来看到那样的情景就想起父亲。

父亲做木工活的时候,从来也不会把那些剩下的边角料扔到一边弃之不用,而是都给我做了木制玩具。
我玩的木制手枪,小木锨都是父亲给我用那些边角料做的,我都爱不释手。
我印象最深刻的是有一次父亲用木工剩下的边角料给我做了一个小地排车,两边的轱辘是他赶小张集买回来的,安装在地排车上严丝合缝。
地排车的上面还用几块木头围了起来,彷佛一个池塘的围堰。
小车的前边系了一根长长的绳子。
父亲做这个小地排车的过程我没有瞥见,由于在我儿时的眼里,木工活很费时费力,你在跟前,一时半会也看不出啥道道,儿童的心喜动不喜静,以是我没有什么耐心盯着看,也没有留神父亲存心给我做地排车的场景。
父亲把地排车的成品交到我手里那会,我还是欣喜若狂,大喜过望。
拉着就跑到街上向我的小伙伴显摆去了,我儿时的几个伙伴,秋华、红亮都投来了倾慕的眼力,后来,我们一起玩,就在村落后西崖和金色水湾边,用小铲子把小车装满土,拉到干索的地方,垒砌各种各种各样的建筑物。

那个小房子和地排车儿时父亲赠给我的最喜好的玩具,我一贯影象犹新,和常常忆起我苍老的父亲一样,每每想来,都是浓得化不开的挚爱亲情。

还有两件事情我也是终生难忘的,也与我的父亲有关。
有一件事情是我三岁那年,有一回,父亲和四哥在院子里拉锯锯木头,我在阁下玩。
看着那锯一来一回,那些木头就成了条了片,觉得非常好奇,我就凑近了去看,手一欠妥心凑到了锯阁下,左手无名指上边的部分一下子就被锯到了,顿时血流如注。
错愕失落措的父亲立时抱起我,向着村落东的小诊所飞奔。
正在屋里忙着的母亲和姐姐听四哥一说,也紧赶慢赶赶到了诊所。
那时,年夜夫已经给我做了止血和包扎处理。
我记住父亲脸上汗涔涔的,母亲心疼得眼泪汪汪。
刚刚止血的我彷佛没事一样,还看着周围的人群顽皮地笑。
回到家,麻药劲过去,指头还是钻心般疼,有好几个夜晚,父亲母亲寸步不离地守候在我的身边,用各种方法安慰我。

大约三四天往后,那疼劲才逐渐缓解。
后来有一次父亲跟我说:“当时在诊所,我们看着都疼,怎么看你和没有事一样。
”我说:“男子汉大丈夫,那点疼算什么,再说当时也真没有觉得到疼啊!
”当时是没觉得到,后来那种钻心的疼才是刻骨铭心的。
父亲在这件事情总觉得对不起我,很有些愧疚,其实在我心里倒没有什么,反倒是我一想起当时父亲抱起我和飞一样向诊所奔跑,看着我包扎的时候,他满头大汗,母亲满眼泪花的情景始终萦绕在我的心间,挥之不去。
可怜天下父母心,父母对儿女的那份感情,有时大概不须要太多言语表达,在儿女那里就入脑入心了。

还有一次是我五岁那年,有一回父亲和哥哥在外院里干杂活,姐姐领着我在大街对面五叔家的门口玩。
我记得那是冬天,天很冷。
五叔家正屋的后墙临着村落里东西的大街,墙上写着大红的标语,“崔刘大队无冬天,地冻三尺还是干”。
那时精神的力量对人们的影响跬步不离,很多的事情是靠着人们的激情和冲天干劲干出来的,以是父辈和我们这一代人对那时的人们精神饱满,战天斗地的环境都很怀念,年事大了也是怀旧吧,这是后话。
我记得那时的冬天很冷,阳光很微弱,村落里的老人们会在村落头有阳光照耀的地方拉闲呱,晒太阳。
姐姐领着我便是到五叔家门口那里看老人晒太阳的。
当时我有些犯困,姐姐就把我抱起来,我头搭在她的肩上,有那么一刻,她把我往上耸了耸,那样抱着我更舒畅。
不成想,睡着的我一下子从姐姐肩头摔了下去,头磕到了她身后的墙角上,把头磕破了。
姐姐也从来没有见过那样的场景,那些晒太阳的老人也是慌乱地又喊又叫。
正在干活的父亲看到了,又是健步如飞地跑过来,抱起我又跑到了诊所,做了大略包扎,就回家了。
那次我的母亲没有跟了来,姐姐一个劲地哭,父亲也没有多说姐姐,只是见告她往后看我的时候一定要当心,还和母亲开玩笑,说:“这孩子是皮实,这两三年遭了两回罪了,看来往后就没有多少坎了。
”说是那样说,父亲心里肯定也是心疼得不得了,只是他不会和母亲那样哭眼抹泪的表达便是了。

这两件事情我也一贯没有忘却,可能童年经历的事情在心中留下的痕迹更清晰吧!
实在这样的事情在我心中倒没有留下什么阴影和伤疤,表面的那点皮肉伤也算不了什么,人这一辈子谁还没有个磕磕碰碰。
我最难忘却得还是当时父亲抱着我往诊所飞跑的情景和母亲眼泪汪汪的样子,和很多现在的父母送孩子上学,陪孩子考研、考公一样,在表面灼热的阳光下晒一下午,她们心里没有任何的怨言,孩子考得好不好,她们没有任何的求全谴责,说得最多的便是“尽力就好”“考上了好好珍惜”“人生的机会多得是,这次弗成下次再连续努力”“大好的青春别摧残浪费蹂躏,该好好学习还得好好学习”“不管做什么,一定要先做个年夜大好人”,这些都是父亲、母亲发自肺腑,自发的一种亲情表达和真情流露,这种流露是自觉的,潜意识的,是不须要回报的,是一种让人敬畏的高山仰止,景行景止的父爱母爱使然,须要的是我们能够记住,能够听进去,能够按他们说的去走人间正道。

父亲生平为人善良、淳厚、厚道、诚挚,父亲的热心肠在十里八村落远近有名。
由于他会瓦匠和木匠活,以是村落里人家有什么这样的活,须要父亲帮个忙啥的,父亲都会欣然前往。
有时会把家里的活先放下来,帮人家先干完。
有些人家过意不去,临走会走父亲带点烟酒之类的,每次父亲都坚辞不受。
他常说的一句话便是:都在一个村落庄里住着,谁还不用着谁帮个忙,便是搭把手的事。
父亲这句话一贯深深影响着我,我在自己的人生中也一贯做着赠人玫瑰的事情,虽然微不足道,但心里始终非常熨帖,非常开阔。
有时村落里人家也会备些酒菜,招待一下父亲和那些帮忙干活的。
父亲年轻时爱喝个酒,人又实在,有时经不住劝,常常会喝多,让人送回来。
醉酒的父亲不生事,回到家躺下就睡。
母亲会用一块毛巾给他擦擦额头的汗,有时会冷上一碗水,父亲醒来咕咚咕咚喝下去,倒头再睡,再醒来酒意就全消了。
母亲也劝父亲戒酒,父亲一贯没有戒,后来留下了病根。
我一贯狐疑他的过早去世与酒是有关的。
有一段韶光我也嗜好饮酒,身体状况不好,从前年开始,我下定了决心戒酒,滴酒不沾,身心比之前要康健得多了。

年轻时的父亲很能干,现在想来,父亲虽然在我的印象里很严明,不爱笑,每天苦处重重的样子。
那么个大家大口的,那么多没成家的孩子,每天睁开眼就合计柴米油盐的事情,合计用饭的事情,和母亲一样,父亲自然觉得肩上的担子压力山大。
他是家里的顶梁柱,有些担子只能自己扛着。
好在父亲脑筋活,屯子联产承包,分了任务田后,家里有了地种。
后来政策活了,父亲又带着哥哥到南边的淄川拉回水瓮和坛坛罐罐,走村落串乡售卖,以是家里的光景也是一日好似一日。
有一阵我们家里在村落里成了很殷实富余的小康人家。
那些瓮和坛坛罐罐,在远乡隔壁很受欢迎,父亲人又实在,从反面人家琐屑较量,以是很多人家都乐意买我们家的瓮和坛罐。
边角有瑕疵的,我们就自己留下来,腌了咸菜,存了粮食。
我毕业后到沾化成家,还带了一些小的罐子去,后来搬了几次家,不知所终。

常年的操劳还是让父亲疾病缠身,特殊是饮酒和常年的奔波,家里那些他操心的事情让他过早患上了各种各样的疾病。
平时头疼繁盛在屯子诊所吃个药打个针还行,真到了病入膏肓,就不管用了。
当时也没有到大医院就医看病的条件和习气,以是,父亲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
哮喘病成了压倒他的末了一根稻草。
1985年冬天,父亲才50多岁,身体已经很弗成了,提个撑子都困难,走几步就得停停,有时须要扶着墙根才能困难地挪到表面的院墙处。
他还是很想在自己亲自垒砌的院墙根,晒着暖暖的太阳,想家里那些酸甜苦辣咸的事。
我想象不出当时父亲的表情,但贰心中一定是充满了无限的不舍和眷恋。
那年的尾月二十三,父亲躺在饭屋的床上,母亲坐在他的阁下,父亲牵着母亲的手,干涩的眼角都是泪,他欲言又止,欲言又止,他已经说不出话,母亲知道他想说什么,他说不出来。
不久,父亲就安然地拜别了。
我听到了饭屋里传出母亲凄苦的声音,我们也随着哭出声来,由于我知道父亲永久离我们而去了。

昨天,朋友圈就有很多的文章在叙事着父亲节的父亲。
我的父亲早就我我们远去了,如今的我成了父亲,女儿送给了我父亲节的祝愿和祝福,我心里很温馨,也多少有些感伤,由于,在父亲节,我也惦记我迢遥的父亲。
昨天夜里,我又梦到了我的父亲。
梦到了和父亲一起亲历的那些大略的事情,想起了父亲叮嘱我的那些话,想到了父亲和母亲手牵动手,彼此相顾无言泪千行的情景。
表面夜色深奥深厚,从窗外吹来夏夜清凉的风。
我辗转反侧,很早就起来,在窗前,望着表面青山如黛,思念如涌泉飞瀑,情难自抑,记下上面大略平凡的笔墨和故事,迢遥又贴近—迢遥的是父亲早就离我们远去了;贴近的是父亲的音容笑脸,言谈举止无处不在地融汇在我的身心中,想起来就如表面的风景,涛卷云涌,澎湃万千。

后记:行文结束的时候,我收到了女儿在父亲节送给我的厚重礼物,一本《野草物语》,在扉页女儿写了这些话:一株草,一棵树,靠近并且聆听它们,不仅仅是生存的必须,也是一种精神上的涵养和洗礼,它让一个孩子在绵长的生命旅途中,有了一安抚自己孤独的武器。

崔洪国,中国散文学会会员,山东省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写作学会会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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