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六帅默默不语,心说:你杨继业的刀法我们佩服,风致却不算高明。
王仲汉是国家钦命的元帅,可杀不可辱。
两军对垒,你杀去世他,我们没说的,你削他一缕头发,还拿给他看,这是存心让人下不了台呀,难免不免过于霸道了,也不合你们杨家的虔诚传统!赵光义却格外高兴:“众位元帅,你们以为杨继业身手如何?嗯?怎么都不说话呀?”陈伯年无奈:“好……好,只是……"

“哈哈哈,”赵光义大笑起来。
“我还得实话实说。
咱们来教军场的路上,我曾密嘱杨继业,要给王仲汉点颜色。
只有这样,才能打消他的狂傲。
这不是侵害他,而是挽救他,省得他自高自大,免得他将来遭祸。
继业起初不肯,以为人家是元帅,不愿伤他自傲心。
是本王下了去世命令,必须让王仲汉见血,也只有这样,他才能吸取深刻教训。
唉,继业究竟是个仁人君子,他不忍王仲汉挂花,这才金刀削发。
你们都瞥见了,他送递头发时,神态犹豫。
由于这是本王的去世命令,他被迫而为。
众位元帅,你们要怪就怪本王,千万不要错怪他人。

北宋八年夜令公_赵光义为抢皇位册封八令公重用杨继业赵匡胤老年糊涂疏远杨家将 书信范文

一番话,云消雾散了。
王仲汉更受冲动:“杨将军,刚才在帅虎堂上,我曾对你冷言冷语,多有搪突。
教场比武,你却能背抗王命,部下留情,刀不见血。
没说的,不才说话算话,你来当督巡元帅,我去做六品守备。
”赵光义哭笑不得:“王仲汉,国家元帅,就连本王也无权决定,你说换就换,权力太大了!”“这……臣知罪。
”王仲汉的那股狂傲劲,现在一扫而光。

众人高高兴兴,离开教军场,回归帅虎堂。
天色渐晚,黄如忠以东道主的身分,又将酒宴摆在长廊。
同时端来水果、月饼,君臣一壁饮酒,一壁不雅观赏中秋月。
此时的氛围,比白天热烈多了,也亲切多了。
七位元帅对王爷敬仰,对继业友好,说谈笑笑,其乐无穷。
赵光义明白:面前这八员大将,都是自己的心腹了。
皇兄无子,将来自己一旦得天下,这八员大姑息是左膀右臂。
我还得进一步拢络他们,让他们把我当成恩主。

想到这里,故意谈笑风生:“你们快看,天上的玉轮有多圆。
记得本王年幼时,皇太后总讲《嫦娥奔月》的故事。
还说玉轮里有个吴刚,常年用大斧砍桂木。
可是桂木无比坚硬,他砍了千百年,仍砍不动。
依本王看来,吴刚何必那样受累?他该当效仿唐明皇,月宫玩乐,人间弄权,那才算不虚此生!”话外暗示:只有当天子,才是最大的乐趣。
可惜八员将领都是局外人,他们做梦也猜不着赵光义的生理。

这时,倒马关元帅、黑虎将军郎吉平起身笑道:“王爷,您刚才讲述吴刚砍桂木的故事,令臣想起一件往事。
臣的祖上是个渔夫,臣年幼时,常年活动在船上。
倒马关西北有条黄水河,河净水澈,鱼虾成群。
有一年,臣随先先人父河上捕鱼,撒下大网却拽不动,先祖认为碰上厚鱼群,便令先父请来几个帮手。
他们七八个人费了很大力气,拽上鱼网一看,哪有鱼虾,原来是一截树木。

“这截树木有三尺多长,半搂多粗,紫红颜色,分量綦重。
用手拍拍,发出铜铁之音。
大家认为是块宝木,抬回渔村落,放在我家院里,可是又没什么用场。
过了几年,南方来了个风海军长西席,他一见这截树木,十分惊异。
那时,臣的祖父已去世,风海军长西席便对我父亲说:'我愿出一百两银子买这截树木,你卖不卖?”

“我父亲留了个心眼,假装生气,"你这人真会讨便宜,你知道这是什么树吗?’那位风海军长西席说:'这是月中桂木,被吴刚砍断了一截,他却没接住,从而坠落人间。
大概有三千年了。
’我父亲一听是月中桂木,说什么也不卖了…~”“哈哈,”赵光义大笑。
“无稽之谈。
据本王猜想,那位风海军长西席故弄玄虚,目的是想抬高自己的身价。
你父亲若是真卖,他才不花那一百两银子呢!”

“王爷高见。
由于那位风海军长西席连月中桂木都认识,名声大震。
请他看风水的人越来越多,他可发了大财。
”郎吉平也笑了起来。
杨继业心地老实:“郎元帅,那究竟是一截什么树木呢?”“我当了倒马关元帅之后,才请来几位高人。
据他们辨认,那叫'阴沉木’,重量与铜铁相等,以是才能沉入水底。
这种树木十分稀少,代价是花梨、紫檀的百倍。
可惜只有那么一小截,打不成家具,只好长期闲置了。

赵光义点了点头:“这种'阴沉木’确实罕见。
皇宫内苑也只有一把“阴沉木’打制的绣龙墩。
当今圣上不敢自专,孝敬给皇太后了。
”几位元帅好奇心胜,七言八语:“郎元帅,既然'阴沉木这么尊贵,你能不能把它搬来,让我们大家也开开眼界。
”“这有何难?”郎吉平急速委派自己的旗牌官赶回家中,过了几天,果真将那截树木运到宁武关。

“阴沉木”三尺多长、半搂来粗,亮光闪闪、紫红颜色。
用手一拍,真的发出铜铁之音。
几位元帅连称出奇,就连见过大世面的赵光义也惊叹不止。
连说这截木料比宫中的龙墩更有光彩。
郎吉平很会来事:“王爷千岁,您若是喜好,就把这截树木运回京城吧。
找几个能工巧匠,打造一件小玩意儿,也算臣的一点敬意。

赵光义先是摇了摇头,又看了看身边的八员大将。
溘然,他的眼睛一亮,含笑问道:“郎元帅,你真能忍痛割爱吗?”“王爷若是笑纳,臣将万幸。
”“好,我收下了!”赵光义转头问道:“黄元帅,你这座宁武关可有能工巧匠?”“王爷想就地加工吗?”黄如忠答道:“这可太巧啦。
宁武关城西有家四鲁木店,匠人 上百。
雇主是祖孙四代,听说叫什么鲁大辈,鲁二辈,鲁三辈,鲁四辈。
他们自称是鲁班的后代,真假无人查考。
不过,这'四鲁’确实手艺高超,周遭几百里的达官显富都用重金聘请他们。
王爷若不嫌弃,就让'四鲁’试试。
不知王爷想打造什么物件?”

“黄元帅,嫡清晨,你让'四鲁’到我的私邸。
”赵光义没做正面回答。
“本王先见见他们,然后再做定夺。
”“是。
”黄如忠不便再问。
第二天一早,“四鲁”奉命来到私邸。
他们听说王爷传见,吓得当心翼翼。
赵光义细看,见鲁大辈八十多岁了,鲁四辈也就十八九。
于是含笑说道:“免礼。
你们鲁家当木匠有多少代了?”

大辈回答:“王爷,我家十辈一翻头,叫到鲁十辈,再重新叫鲁大辈。
小人叫鲁大辈,上边有几个十辈,我也说不清了。
”王爷大笑:“这种取名办法,倒也别具一格。
鲁大辈,你知道'阴沉木’的打造方法吗?”“回禀王爷,'阴沉木’十分难得。
它最硬、最脆。
打造之前,必须用喷鼻香油浸泡三天,只有这样,开锯开刨时才不易分裂。
同时……”

“行了。
听你话音,是个行家。
本王有一截'阴沉木’,想让你打造八支令箭。
昨夜晚间,本王亲自画了图纸,你要按图制造,绝不准走样。
制好了,本王重赏;制错了嘛……”“小人不敢。
请王爷嘱咐期限。
”“除了浸泡三天,我令你旬日落成。
”“这…… 紧了一点,小人遵命。
”赵光义命差人将'阴沉木’和图纸一道送往四鲁木店。

老鲁家爷四个一商量,这是皇差,又得快,又得好。
不敢让匠人插手,事事亲躬。
过了十二天,提前一日竣工。
鲁大辈领着子孙,将八支令箭送到王爷私邸。
赵光义细看,令箭和图纸一绝不差,手艺太俊秀了。
令箭长有三尺,宽有六寸。
朱红颜色,两面镌刻猛虎,张牙舞爪,维妙维肖。
表皮涂有金色大漆,光亮照人。
他看罢多时,心中喜悦。
赏了鲁家八十两银子,又赏给鲁大辈一双白璧。
老鲁家千恩万谢,退下不提。

单说襄理王赵光义,传下口谕,嫡晨时,要在宁武关帅虎堂宣读诏书。
诏书大如天子,黄如忠赶紧准备,摆喷鼻香案、燃红烛,礼节十分隆重。
届时,赵光义头戴三山帽,身穿王袍,神态庄严地步入首席。
前文书说过,天子赐他一道空缺诏书,凭他填写委任表。

赵光义昨夜填写完毕,今日开读:“奉天承运,天子诏曰。
朕查陈伯年、柴荣芳、郎吉平、黄如忠、苗化雨石若璧、王仲汉等七将,均德才兼备,效忠守职。
另有佘塘关守备杨继业者,亦为我朝良将。
此八人者,前七人帅位不变,并同杨继业合封八令公
各赐金皮虎头令一支,凭此大令,有权调动边防各路兵马。
望你等莫负皇恩,报效当朝。
钦此!”读罢,他又将刚刚制好的虎头令分别交付八大令公。

八人惊呆了,他们切切没有想到,那截'阴沉木’制了虎头令,更没想到自己会被封为“令公”。
过了半晌,才望诏谢恩,私下里却对襄理王百般感激。
赵光义笑道:“各位令公,今日封诰大典,本王想借花献佛,由我出钱,用黄令公的帅虎堂摆设酒宴,算是为大家祝贺了。
”“岂敢叨扰王爷。
”黄令公禀手,“臣当尽地主之谊。

说着,他又看了看杨继业。
“杨令公,不才有个小小的要求,不知杨令公意下如何?”“请讲,请讲。
”杨继业连忙还礼。
“我们这六关七帅,都是多年的老朋友了。
今日结识杨家将,也算三生有幸。
这些天来,我们曾私下议论,你的风致、身手、兵法、名声,都让我们望尘莫及。
原来虽然有个欲望却不敢高攀。
此时此刻,承蒙圣恩将你我共列八大令公,那么,不才就不客气了,我们想与你冲北磕头,八拜结交,还望杨令公慨允。

“愧不敢当。
各位都是国家的元帅,能这样看得起我,不才该当从命。
”“好!”赵光义拍桌赞叹。
心说:你们八个人越是一条心,对我就越有利。
“哈哈,可惜本王奈于身份,不能与你们缔盟。
那就让我来主盟吧,来呀,喷鼻香案侍候!”八大令公受封,八位英雄缔盟,双喜临门,热闹起来。
处处悬灯挂花,鞭炮齐鸣。

共叙年齿,紫荆关元帅、圣手诗人陈伯年四十一岁,当为长兄。
再往下排:柴荣芳、郎吉平、黄如忠、苗化雨、石若璧、王仲汉,杨继业二十六岁,居第八位。
他给七位盟兄磕头施礼,八大令公亲如一家。
酒宴摆上,推杯换盏。
君臣同乐,一醉方休。
第二天清晨,赵光义辞别了黄如忠等人,带着杨继业回归佘塘关。

杨继业受封令公之事,佘塘关已经知道了。
免不了庆贺一番。
赵光义在佘塘关住了一夜,安慰杨继业说:“本王进京,定将你保举给万岁,用不了多久,咱们京师再见。
”说罢,带着呼延赞奔往汴梁。
途中之事不必细表,这日进京,奉命后宫驾。
赵匡胤正陪着皇太后闲谈,一见二弟来了,含笑问道:“襄理王,途中辛劳。

“多谢万岁牵挂。
”赵光义将边关诸事,简明上奏。
“未经万岁容许,臣便封了八大令公,还请万岁恕罪。
”“御弟何罪之有?朕赏你空缺诏书,便是让你委任官员。
你为国选贤,功劳不小。
”皇上嘴里夸奖,心里可不高兴。
好嘛,你一下子就任命了八大令公,除了杨继业,都握重兵。
将来,他们只听你的不听我的,那还得了?不该给他那道空缺诏书,现在后悔也晚了。

还有那个杨继业,康平公主说他狡诈。
他从守备跳到令公,果真有些手段。
对这个人,当年虽有盟约,今后也绝不能重用!“依朕之意,'八大令公’改称'八令工’,只管守令事情,不列公爵之位!”“是。
”赵光义何等聪明,“公”与“工”只一字之差,悬殊千里。
他这是嫌我封重了,我得回敬他几句。
“陛下,边关八将,文武全才,重封他们,为让他们拼去世效力。
尤其是那个杨继业,堪称一代名将,不能让他久困佘塘关,该当上调京师……”这话可是有软有硬。

“再说吧!”天子更加不悦。
皇太后也是个明白人。
她一见两个儿子“玩心眼儿”,深恐造成误会,连忙笑道:“光义,你哥哥传你进宫,你知道为什么吗?”“儿臣不知。
”“你皇嫂贺氏皇后就要临蓐生产了。
唉,我生了你们三个儿子,却不见一个孙子。
头些天我在不雅观音大士面前许了愿,皇后若产龙子,大宋江山后继有人,那么,我将带领全体皇族共同祭天,这里边当然不能少了你。
你回来的很及时,再过三五天,就有了。

赵光义表面高兴,连连称贺。
心里却说:皇太后多此一举,如果真的出身龙子,我还能有称帝的希望吗?但愿皇嫂生个公主,那才叫称心快意呢!结果是贺皇后生下龙子,赵匡胤喜从天降,手舞足蹈。
为太子取名赵德芳。
又陪同皇太后,率领全体皇族共同祭天。
你想,赵匡胤已经四十多岁。
在位近十年,初得太子,怎能不震天动地。

他首先传旨大赦天下,又将四品以上的官员晋升一级,并开恩科取进士、免税赋减徭役。
好,犯罪的、当官的、读书的、种地的无不高兴,苦只苦了赵光义一人。
这位野心勃勃的襄理王愁眉不展。
赞理王赵光美倒没有什么大志:“二哥,何必自寻烦恼呢?皇上若无太子,将来咱俩轮流做庄。
如今有了太子,咱争也没用。
当叔叔的,总不能抢侄儿的江山。
还是忍了吧。

“忍,忍,嘿嘿,我忍不下这口气。
当今皇上便是从他侄儿手中夺下的江山,我们为什么不能?”“嗐,柴宗训是盟侄,德芳是亲侄,一笔写不出两个赵字来。
”“你容我想想,往后见机行事吧。
”又过了几天,赵光义递上病折,从此不上朝了。
他在家里可没闲着,找来一大堆古书,尤其是历代天子篡位的故事,篇篇细读,想从中间学习履历。
这些履历真是五花八门,样样俱全。
用得最多的是逼宫,可是得节制势力。

自己的势力在哪里?边关有八大令公,一来身份不足,二来也未必肯干这种事。
除了他们,自己空空如也。
难呀!眨眼便是五年。
太子赵德芳逐渐长成。
这孩子聪明过人,心地善良。
赵匡胤与贺皇后将他当成掌上明珠。
老夫妻挑了又挑、选了又选,末了把恩科状元、翰林院大学士吕蒙正传入养心殿,加封太保衔,钦命太子师,让他教授德芳读书。
古代的太子师可非同一般,光有学问弗成,更重风致。
将来太子登基后,他便是“帝师”,大多数“帝师”都能封侯拜相。

为此,这个职位是令人倾慕的。
吕蒙正祖籍洛阳,既为状元公,可见学识渊博。
至于风致,那就更好了。
他教太子读书,兢兢业业,半点不敢松懈。
再加上太子聪明、刻苦,以是进步很快。
这天清晨,吕蒙正来到东宫学舍。
他把文具、书本摆放整洁,又喝了一杯热茶。
平常素日,太子该来了,今日却迟迟不见太子身影。
直到近午时分,太子才怏怏烦懑地走进书房。
吕蒙正连忙起身:“参拜殿下。
”说拜,并不施礼,这是太子师的分外地位。

“老师请坐。
”太子仍是满面愁容。
“叨教殿下,莫非身体不适吗?”“身体很好,绝无病症。
”“那么……… 太子,为人君者,勤奋当头。
既无病症,就该按时受课。
下次不能再来晚了。
”“是。
不过,不过……”“殿下,你一定有什么苦处吧?”“这……父皇本来不让张扬。
您既是尊师,我便实言奉告。
近几天来,皇太后患病不起,今日尤为加重。
从早到午,晕厥不醒。
我是皇长孙,奉命守在祖母身边,以是读书来迟。

“这……请殿下练习大楷吧。
”吕蒙正再不敢多问。
原来,杜皇太后与历朝皇太后不同,她出身名门,母亲又是丞相女,以是知书识礼,很有文墨。
尤其在五代动乱时,她领着儿子千里寻夫,曾为赵宋江山做过很大贡献。
儿子当了开国天子,感激母亲,自然又对她十分敬仰。
为此,杜皇太后恃才恃功,常常到场国政。
天子的一些重大决策,乃至由她来制订。
这些底细,朝廷重臣是知道的。

她的死活,会直接影响到国政,吕蒙正是个明白人,这么大的事体,自己还是少问为妙。
第二天,诏书传下:皇太后殡天,全国举哀。
并哀求王公大臣为皇太后参灵吊孝。
大臣自不必说,凡是一品以上的,多数聚拢在京都。
至于王爵,全国只有五位:东平王高怀德虽在抱病,仍来参加岳母的丧礼。
汝南王郑印更没说的了,年轻力壮,险些夜夜守灵。
襄理王赵光义、赞理王赵光美是皇太后的亲儿子,再加金鞭公呼延赞,虽是公爵不是王,也算皇太后的干儿殿下,这三位天经地义的要尽人子之劳。

至于皇太后的长兄、宝国公杜天松,虽说年过七旬,也挣扎着来吊孝。
唯一缺席的只有云南王柴宗训了。
据赵匡胤估计,他未必能来参灵。
实在,柴宗训已经接到了哀旨。
他今年十八岁了,脾气暴躁,脾气刚烈:“哼,江山本来是我们老柴家的。
你们老赵家趁我年幼,谋权篡位,如今还让我去吊孝!做梦呢!孤王偏偏不去,看他赵匡胤敢把我如何?”

旗牌禀报:“王爷,侯爷求见。
”“快请。
”柴宗训起身相迎。
来者不是别人,正是柴宗训的亲叔父、摄政侯柴华。
前文书曾经交代过,赵匡胤陈桥兵变后,将先帝遗孤柴宗训贬为云南王。
当时,宗训刚刚七岁,难理政务,天子又加封他的叔父柴华为摄政侯,同赴云南,辅佐侄儿。
那时,柴华也刚满二十岁,虽然年轻,确深来岁夜义。

他曾经认为:侄儿年事太小,如即皇位,天下势必又要大乱,百姓一定再陷水火。
与其刀光血影,不如让赵匡胤称帝。
他的这种不雅观念,深受赵匡胤讴歌,以是才把云南的军政大权交付与他。
柴华果真不负圣恩,来到昆明后,他一壁教养侄儿宗训,另一壁以摄政侯的身分颁布新令。
联络了当地土著、兴修了水利工程、开拓了荒山拓殖了良田、减轻了徭赋、编建了军队,经由几年休养生息,使云南很快富余起来。
他摄政十年,可以说立下汗马功劳。

柴宗训在这棵大树的荫凉下,逐渐终年夜成人。
他对叔父的恩德万分感戴,同时又埋怨叔父太诚笃。
咱们柴家本来该当当天子,如今当个云南王,你就知足了吗?柴华屡屡疏导倒儿,按当时的背景,你若七岁称帝,天下势必大乱,别说江山保不住,咱们的性命都很难保。
柴宗训还是不服: “叔父,我年事幼小,不懂事务,您当皇上还弗成吗?究竟是咱们柴家人呀!”

“嗐,”柴华摇头。
“叔父还有自知之明,当个摄政侯,辅佐你管理一方还算勉强。
如当天子,管理一国,叔父就无能为力了。
”“还是那句话,叔父您太诚笃了!”大宋天子赵匡胤远见卓识,他坐镇京都,却暗中派出大批亲信察访全国政情。
因而对各省形势管窥蠡测。
对云南王柴宗训、摄政侯柴华的政治态度更是一目了然。
去年秋日,他传下一道密旨,命令柴华废掉柴宗训,自主云南王。

柴华读罢密旨,一声苦笑,急速去见侄儿。
柴宗训看了密旨,并不在意:“叔父,云南这块地盘,本来是您管理的。
何必秘密废掉我,我急速脱袍让位。
”“宗训,大宋天子这是往火堆里推我呀,想把个不仁不义的名声扣在我的头上。
唉,你七岁封王,眨眼便是十年。
如今十七岁,终年夜成人,该亲自议政了。
嫡辰时,叔父决定举行归政大典。
从今往后,云南军政大事由你去掌管,叔父告老,回家颐养天年。

“那可弗成。
您才三十多岁,云南可以没有我,却离不开您,再者说,天子还有这道密旨……”“宗训,你莫非起了狐疑?"“叔父,您能把密旨拿给我看,我中兴狐疑,还算柴家人吗?”“既然这样,嫡归政大典照常举行!”大典开得十分隆重。
柴宗训尊柴华为“王父”,赐黄金三千两。
柴华将这些黄金转赠给河道,用来管理金沙江。
云南百姓对摄政侯无限感激,广建生祠,奉若神明。

柴华退隐之后,再不过问任何政事。
乃至连王府都不去。
他有三位夫人,却无子息。
只有正室生了一女,取名柴眉春。
现在刚刚四个半月。
柴华每天逗女儿为乐,倒也悠然自得。
本日,他溘然来王府拜见,倒让云南王深感意外。
“叔父,快快请坐。
比来身体可好?”“很好。
叨教王爷-”柴华为了树立侄儿的威信,连称呼也改了。
“我看邸报上说,皇太后殡天了,京都可曾传下哀旨?”

“哼,他让咱去参灵吊孝,不必理他!”“我就知道你会这样,以是才来进见。
王爷,还是该当去呀。
”“我偏偏不去!”“那就大错特错了。
你想:天子对咱们放心吗?他肯定是不放心的。
可是,若想治裁咱们,又出师无名。
咱们不去为皇太后吊孝,这就叫'大不敬’,正好使他有了借口……”“有了借口,他又敢若何?”

“云南虽富,比起全国来,终是弹丸之地。
硬打硬碰,咱们绝非对手。
再者说,朝廷只有五位王爵,十分显眼。
短缺咱们一位,会举国瞩目。
这就即是把柴、赵抵牾公开了,舆论一定大哗。
那样一来,会对我家万分不利。
王爷,知足长乐,容忍自安。
你还是听我一句良言吧。
”“这……”柴宗训沉思良久。
“叔父的教诲,侄儿不敢不听。
但是,侄儿绝不去为他家吊孝。
我想委派叔父为特使,替侄儿辛劳一趟,不知叔父肯允否?”

“唉,只得如此了。
”柴华无可奈何。
云南至京,万里迢迢。
虽说皇太后停灵百天,也得紧急上路。
柴荣越日登程,只带四个奴隶,逐日飞马扬鞭,不顾旅途疲倦,这日赶到汴梁城。
赵匡胤 闻讯,不能慢怠柴华。
他钦派御弟赵光义代表自己出城欢迎。
赵光义来到城外与柴华相会,不由得喜上眉梢:嘿嘿,这才叫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