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维吾尔族的他,自幼便着迷于中国高下五千年的历史,《中国史纲要》《中国近代史资料丛刊》《中国史论集》均出自于他手。

不过,让人震荡的是,这执笔之手,竟也能握得住枪。

翦伯赞的老婆戴淑婉的遗嘱_我不能只顾自己搪塞塞责续弦45年翦伯赞联袂妻子双双自杀 演讲稿范文

自1926年起,为保卫国家,他先后参与了北伐战役、抗日战役以及内战。
著名历史学家张传玺都称他的生平“是革命的生平,战斗的生平”。

当然,也是悲惨的生平。

他本是中国史学界的正统代言人,可却从1963年开始,就被批为“反动学术威信”;他的双手本应握着笔杆,持着教鞭,可却在1966年,他的手只能一贯扶着竖起的长凳腿,在偌大的会场罚站几个小时。

那个时候的他,明明是个高龄的文人学士,身患心脏病,却屡遭踢打,还被冠上“不诚笃”的罪名。

殊不知,他可是“伟大中华民族传统的一个化身”。
他若不“诚笃”,这世间,还有谁称得上是“诚笃人”?

此人即是中国马克思主义历史科学奠基人,马列主义新史学“五名家”之一的翦伯赞

翦伯赞的70年人生,称不上“光辉”,毕竟他的后半生其实是坎坷。
可他这人生经历,绝对称得上“传奇”二字。

抛开他那些卓越贡献不说,就单单他的感情轶事,也足以令人唏嘘。
他虽然结过两次婚,可次次是真爱。

可以说,原配李守箴给了翦伯赞安稳的爱,时候在背后守候支持着他;第二任妻子戴淑婉则给了翦伯赞陪伴的爱,不管是“刀山”还是“火海”,她都在身旁,与他共同面对。

琴瑟六年,死活茫茫

1916年的一天,回族乡翦家岗有一大户人家门前张灯结彩。
一眼望去,红灯笼高高挂起,暖暖赤色无不彰显著新婚气氛。

欢天锣鼓声此起彼伏,19岁的翦伯赞正牵着17岁的李守箴。
大手牵小手,弯腰鞠躬拜3拜后,两人便结为了正式夫妻。

实在,对付他们二人的结合,当地不少人都以为不可思议。

毕竟,他们一个是汉人,一个回人。
在那时,很少有不同民族通婚的情形。

而且一开始,翦伯赞对这桩婚姻也很迷惑,他曾问李守箴:“你是汉人,怎么乐意嫁给一个‘回子’呢?”

听闻此话,李守箴笑了,回答道:“满汉蒙回藏五族共和,嫁给谁弗成!

真正的爱情,不分民族。

当然,比起民族问题,更让人以为奇怪的是,翦伯赞是个实实在在的读书人,从5岁就开始启蒙的他,竟会娶一个文化学识与自己相差甚远的女子。

虽然在结婚前,翦伯赞曾问过李守箴的文化水平有多高,但明显,对方的答案并不影响他的决定。

好在,婚后两人生活得十分融洽。
李守箴可以称得上是一个完美的贤内助了,不仅深得翦家人的喜好,还是翦伯赞的好妻子,好助手,将百口人照顾得服帖服帖。

然而,生活不可能一贯都是风平浪静的。

1922年,翦家岗遭遇旱灾,霍乱爆发,许多人病倒。
眼看环境不对,李守箴赶紧外出求医抓药,以防家里人也传染上霍乱。

可便是她这未雨绸缪之举,害得她自己传染了病。

得知家乡霍乱肆虐,远在学校事情的翦伯赞本打算第二天就赶回家里,为李守箴分担费力的。
许是内心忧虑太重,当晚他还梦到了李守箴。

但这梦并不美好,梦里的李守箴并不是来找翦伯赞团圆的,而是专门前来和他告别的。
在和翦伯赞告别后,李守箴就消逝了,翦伯赞因此被吓醒,缓了一会才重新睡下。

殊不知,这梦确实是个预兆。
于第二天凌晨,翦伯赞就收到了家里的电报,被奉告“李守箴于午夜去世”。

翦伯赞切切没想到,梦里那一壁,竟成了两人的末了一壁。
六年情意,无语凝噎,个中之深爱与思念,全寄托在了《悼亡妻李守箴》这首诗中。

于翦伯赞而言,没有李守箴的天下,是没有色彩的,是不美好的。
可纵使他再怎么哀伤,也无法抛却尘凡,随她而去。

他唯一能做的,便是独自守着这份思念活着。

只是,再深的感情,韶光长了也会淡;再长的相思,也会随着另一个人的涌现而逐渐消逝。

与君相识,携手半生

如果说,李守箴与翦伯赞的爱是细水流长,平平淡淡的话,那么,戴淑婉与翦伯赞之间的爱情,便算得上是轰轰烈烈,超过死活的。

虽然,自李守箴逝世后,翦伯赞就表达了自己不续弦的想法,可这未来的事,谁也说不准。
爱情,更是难以预测。

这不,翦伯赞在听说父亲翦奎午要给他续弦时,他还反对道:“守箴才 23 岁,为我们翦家做牛做马,我愧对她呀!

翦奎午看自家儿子如此倔强,气得直接说:“就算你不愿成家,那 3 个年幼的孩子咋办?”

翦伯赞可以不要妻子,可他和李守箴的三个孩子,不能一贯没有人照顾,他还要忙于学业和奇迹,无法留在这座小城市。
只管父母可以替翦伯赞养孩子,但养不了一辈子。

况且,母亲这一角色,在孩子生命中也是至关主要的。

想到这,翦伯赞内心动摇了,沉默一瞬后,他才答应了父亲的哀求,前去与续弦工具戴淑婉见面。

这一见,便是生平。

翦伯赞喜好读书,谈天的时候总是会以书本为话题,不管是和李守箴初次见面,还是和戴淑婉,他都问了同一个问题:“读过哪些书?”

比起李守箴,戴淑婉所受的文化知识更是不高,她答道:“《三字经》《百家姓》,都是些小孩子读的书呃。

不过,文化程度不高的她,嘴皮子却很溜,且很聪明。

在翦伯赞说“《百家姓》是一本杂字书,除了记载姓氏外,没有其他意义”时,戴淑婉主动辩驳道:“我说的《百家姓》讲历史,不是你所说的‘四言杂字’,也不是《三字经》的王朝兴亡史;而是讲史事,讲人物, 详细生动,引人入胜。

辩驳谈论完,翦伯赞直夸奖道: “好极了!
好极了!

话虽如此,但实在翦伯赞并不知道戴淑婉口中的《百家姓》是哪一种,很明显,她口中的《百家姓》和自己所想的书是不一样的。

看着翦伯赞不解的神色,戴淑婉笑了,说:“听说你当年考过李守箴,以是本日我也来考考你!

听闻这话,韶光仿佛倒转了一样,回到了之前翦伯赞和李守箴初次见面那时。
只是,如今,是戴淑婉考他。

嫡黄花,物是人非。

这次见面结束后,翦奎午赶忙问及翦伯赞对戴淑婉的印象,翦伯赞急速答道:“戴与李比较,奇丽不及,聪慧过之。

仅仅是一次交谈,翦伯赞便对她印象极其好。

很快,在1923年的春节,翦伯赞和戴淑婉正式结为夫妇。

图 | 翦伯赞留影

入翦家门,成翦家人

或许,于戴淑婉而言,在成为翦家儿媳的那一刻,她便确定了自己余生都只会为翦家人而活。

1924 年,在翦伯赞动身去美国留学前,他将三个孩子都请托给了戴淑婉。

许是由于刚结婚不久,翦伯赞以为自己就这样把孩子都交给戴淑婉照顾有点欠妥,不太对得起她。

而且两人还是新婚,按理说,自己该当先多陪陪戴淑婉才对。
可他也没办法,时势不许可他享受家庭生活。

但戴淑婉并不以为这有什么,她既然嫁给了翦伯赞,就已经做好了当继母的生理准备,豁然地说 :“我会像亲妈那样对待他们,你就放心去美国留学吧。

听她这么爽快,翦伯赞更加以为自己不好了,无奈道:“真难为你了!

对此,戴淑婉笑应:“我们既然结为夫妻,你的难处便是我的难处, 何必还分彼此?”

既成夫妻,便再无“你我”之分,只有“我们”。

就算家里那三个孩子,没有一个是戴淑婉亲生的,她也没有介意过。
相反,她一贯都是将他们看做亲生孩子一样。

就连最大的孩子翦斯平反抗自己,不肯认自己为母亲时,戴淑婉也没有生气过,反而是去阻挡翦奎午打孙子的行为。

后来,她还亲自操持翦斯平学业,并嘱托他道:“孩子,要加劲念书,这关系到你今后生平的出路啊!

逐步的,翦斯平终于接管了戴淑婉。

小孩子的天下,总是大略的,纯洁的。
谁对自己好,他们便会逐步喜好上对方。
翦斯平也同样,他感想熏染到了来自戴淑婉的母爱,以是,他也乐意,唤她一声“妈妈”。

他们之间的关系,虽不是血浓于水,但也足矣。

不过,戴淑婉的生活重心还是在于翦伯赞

1937年,翦伯赞正式加入党组织。
身为妻子,戴淑婉虽不是组织一员,但她一贯都在帮助着翦伯赞,两人一起为组织事情。

只管对付革命一事,戴淑婉并不理解,也不懂。
可是她想支持翦伯赞的奇迹,想照顾好正在为国家奋斗的丈夫,因此,她毅然决然地踏上了这条不平坦的路。

只要翦伯赞须要,戴淑婉就会站出来,贡献自己一份力。

这不,在内战期间,像翦伯赞、陶行知、田汉这些革命有名人士,常常随意马虎被特务盯上。
为了能够更好地通报组织情报,戴淑婉便组织了“夫人外交”。

表面上,戴淑婉常常组织各革命人士的妻子一起打牌,实则,她是在牌桌上通报情报。
虽然此举相对安全,不会轻易被特务创造。

但凡事都有个万一,况且那时还是分外期间,若是情报通报失落败,那戴淑婉肯定是凶多吉少。
个中短长,实在她本人是深知的。

可为了翦伯赞,她无所畏惧。

梅花傲雪,不惧死活

于他们而言,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只求同年同月同日去世。

1946年,翦伯赞得了黄疸肝炎。
由于该病具有传染性,有很多人不敢去探视。
可戴淑婉不怕,只管年夜夫明确奉告她:“翦教授的黄疸病,正处在传染期,你可要当心啊!

戴淑婉知道其严重性,但她绝不会像其他人一样,不敢靠近翦伯赞。
相反,她每天去给翦伯赞送饭,乃至还帮他擦洗身子,直到他病愈为止。

在病魔面前,戴淑婉没有退缩过;在时期年夜难面前,她更是未曾放开过翦伯赞的手。

20世纪60年代,翦伯附和了反革命集团的眼中钉,肉中刺,他先后被冠上了一系列虚假罪名,家里还被毁坏。

听说,那时有一批又一批的人喊着“打倒翦伯赞”的口号跑进他的家里,四处乱砸,还不断揪着翦伯赞打骂批评。
一天内,翦伯赞就被批了七八次,一次便是一个多小时,期间伴随着各种言语谩骂,以及各种拷打。

一天结束后,他全体人都已经虚脱了,面色蜡黄,双腿无力。
等到那些人打完了骂完了终于走了之后,躲在屋后树丛中的戴淑婉便赶紧跑出来,将快要昏倒的翦伯赞扶到床上。

她目睹了翦伯赞被挨打的全过程,那一道道抽打,一次次脚踢,仿佛像是打在自己身上一样,疼得泪水直流。
可她只能忍着不出声,强制自己不出面,不能给翦伯赞添麻烦。

但看着自己爱人身上那一道道血紫印,她的心更疼,泪水止不住地往下滴。

然而,戴淑婉清楚,自己不能颓丧,她得鼓励翦伯赞。
于是,她忍住心疼,安慰道:“伯赞,你可要想开些呀!
一定要挺住,很快就会过去的!

所谓的“很快”,便是翦伯赞经历上百次批评挨打后。
那时,上层终于发话:“要解放翦伯赞, 生活要给出路。

可这“出路”,仅持续了两个月。

两个月后,翦伯赞被哀求去曲解他人,给他人冠上罪名。
这等违背大义之事,翦伯赞干不来,可若他不做,就只有去世路一条。

然而,去世亡与偷生,翦伯赞选择前者。

他说:“我不能只顾自己搪塞塞责......我这把老骨头也无什么大用了,还不如走了干净呃!

听闻此话,戴淑婉立即擦了擦脸上的泪水,武断地说:“要走,俺陪你一起走!

于是,当天午夜,翦伯赞和戴淑婉一同穿上了新衣服新鞋子,随后燕服用了大量安眠药,携手离开了这个天下。

而他们留下来的,只有两张纸,一张写着:“我实在交代不出什么问题,以是走了这条绝路”。

另一张则是“......万岁,切切岁”。

墨客黄櫱禅师有云:“不经一番寒彻骨,哪有梅花扑鼻喷鼻香。
”可那个时期,太残酷;那十年动荡,太难熬,纵使翦伯赞有梅花傲雪的风骨,也无法挡得住那十年“冰凉”。

他能做的,便是坚持心中大义。
而戴淑婉,则是与他一起,坚守末了的傲骨。

图 | 1961年在云岗石窟 前排左起:范文澜、吕振羽、翦伯赞

文 | 千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