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莫看他这么落魄,却是被人请来的——这个慧眼识人的人叫晏殊,恐怕听着也并不陌生,正是天团中的另一位成员,北宋名臣兼词人,两人后来也相交颇多。范仲淹来这里教书,学生有韩琦、富弼、孙复、欧阳修等人,这些人提携的后生当中,又有苏轼、苏辙这一辈人物,皆尊范仲淹为师,以是可见范仲淹不是真落魄,而是生活贫简惯了。
范仲淹的贫简来自于他的发展经历。他虽然家学渊源,却从前丧父,而他的亲族苏州范氏不肯收留范仲淹母子,母亲迫不得已再醮给一户姓朱的人家,以是最初范仲淹还一贯姓朱,直到22岁时范仲淹理解了自己家世往后伤感不已,再加上继父家人对他们母子本就严苛,范仲淹便毅然离家求学。小时候生活本就不顺意,外出求学又无依无靠,范仲淹便顶着生存和为同族正名的压力,不知疲倦饥饿,寒窗苦读,四年后登榜为官,改名换姓,并把母亲接来奉养。名贵之处在于,范仲淹虽然苦读时家境落魄,却没有被生活消磨意志,成为不思进取餍饫惜命的小人,反而升华出了更大的肚量胸襟和抱负。
《清平乐》弹幕里总是充斥着对全文背诵天团的恐怖,而这些文人才子们什么时候写得最多呢?自然是烦懑活的时候。什么时候最烦懑活呢?仁宗一朝风气宽仁,以是惩罚官员一样平常便是贬谪,那当然便是他们最烦懑活的时候,一烦懑活就开始边写边吟。当然,范仲淹算是心态比较好,抱怨比较少的,但他的生平最大略的线索,可以从他的三次被贬,也便是他自称的“三大荣光“来看。
在电视剧那一幕开始时,范仲淹已经四十岁了,当时年号正是“天圣“;这个名号实在有一种别有用心的阐明,“天“拆开可为“二人“,“二人圣“是哪两位呢?便是当朝太后刘娥和刚刚亲政的天子宋仁宗。原来天下该当只有天子一个“圣“才对,这个年号又是大臣们鼓捣出的见地,可见刘太后当时权势相称大,范仲淹这种直肠子当然看不下去,以是果真,两年后就由于直言仁宗不应该屈从太后威势被贬出去了。这是范文公第一次被贬,生平“荣光“之始。被贬四年后,太后薨,仁宗才把范仲淹从小山沟里召回京师。
被贬并没有让范仲淹气馁。回到京师屁股还没坐热,就发生了一件事情:郭皇后误伤仁宗,宰相吕夷简由于与郭皇后有嫌隙力主废后,满朝都反对,范仲淹还与吕夷简廷辩,结果两人双双被贬,这便是第二次“荣光“。这次一年多往后,范仲淹回抵家乡苏州担当市长,在那里写了不少文章不说,还兴建郡学,最主要的是修了一道防洪堤,成功治水,得到了当地百姓的景仰。充分解释了范仲淹不仅会考试、记诵,更会办实事。虽然有政治才能,但并没有沦为玩弄权谋谋取私利的小人。
还值得一提的是,之前苏州范氏对范仲淹可谓十分不留情面,就连范仲淹想要改回范姓,他们也多加阻拦,直到范仲淹声明不会获取任何利益,只是改个姓才作罢,但之后范仲淹得势也没有找这些冷血亲戚的麻烦,实在是真正的大人有大量;不过老范也是个耿直的急性子,瞧不起的便是瞧不起,为第三次被贬埋下伏笔。
在苏州治水有功之后,范仲淹被召回京师,当上都城会长兼判国子监,相称于兼任教诲部部长,风光无限,熙熙攘攘;然而之后又由于和吕夷简反面,引发景祐党争被贬出京城,离开时仅两人相送。范仲淹的执拗实在是史家共鉴,一方面这种执拗让他得罪了不少人,他离开京师往后首先是被贬到饶州,即江西上饶,而后又贬到润州,再贬到越州,都凑出一个小三连了,也不知道多少人记他的仇。可另一方面,这种对自己的信念险些固执的坚持,又让范仲淹始终兢兢业业,初心不改,坚持到他再度回到众人视线以内的时候。
在范仲淹第三次被贬出京之后,宋仁宗一朝的那两件大事先后发生了。第一,宋夏战役。
1938年,党项族李元昊背叛自主,反攻袭击宋朝,在三川口之战宋军大败,李元昊集兵于延州城下准备攻城。宋朝一贯军事疲弱,正是用人之际,仁宗又想起了老范,范仲淹就被调到了延州前哨。范仲淹到当地不雅观察形势之后判断不可出击反攻,而是要闭其锋芒,屯田久守;然而当时的主帅采纳了反攻操持,因此宋军在好水川口遭遇大败,将士惨去世万余。仁宗因此年夜怒,范仲淹就由于宋军败北受牵连贬到了耀州,职责不变;但是,宋朝采纳了范仲淹的计策主见。
在边疆三年,范仲淹才首次对羁旅在外产生悲哀之感。但并不是为自己,更多是为“征夫“们,也便是将士们。
“塞下秋来风景异,衡阳雁去无留神。四面边声连角起。千嶂里,长烟落日孤城闭。浊酒一杯家万里,燕然未勒归无计。羌管悠悠霜满地。人不寐,将军白发征夫泪。“(范仲淹《渔家傲·秋思》)这首词被称为宋朝第一首边塞词,孤峻壮美。直言由于战事没有成功了却,将士们才不能回家。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范仲淹《苏幕遮》)这首词更加深情绵长,但仍旧意境阔大,而且极富画面美,并且也是宋词格局扩大的开拓之作。
这两紧张求全文背诵的经典词作,便是在范仲淹主管西北军事时写的。这里的范仲淹活像唐朝的将军兼边塞墨客,跟高适、岑参同流。
然而战役实质是国家的比拼,范仲淹能做的也有限。后来李元昊再次大举攻宋,前哨再度大败,又有万余人惨去世,噩耗传到东京,仁宗坐卧不安。老范竟然这个时候组织了六千人马直冲前哨,想拖延住西夏十万大军;神奇的是,势如破竹的李元昊面对范仲淹,竟然选择了撤退。这中间的弯曲十分多,在《清平乐》剧中,李元昊和范仲淹有秘密通信往来,至于历史上说法也比较纷呈,但总之,老范把这件奇功做了下来。终于仁宗又把范仲淹调了回去,这次范仲淹主管的,是国防。
第四次回京,范仲淹已经五十多岁了,但仍旧深觉任务重大,又亲自体会到宋朝积弊良久,于是决意改革,这就有了著名的庆历新政。
庆历新政以裁抑侥幸、增加考察为主要内容,以整顿吏治为核心;范仲淹在改革时大刀阔斧,不留情面,这一定引起各路权贵的反弹,并加剧党争。铺天盖地的反对声之下,改革作罢;也只有这次,范仲淹是自请离开京城,巡视边陲,包括欧阳修、富弼等一干改革派官员也翩然拜别,这之后范仲淹再没回过京城,随着调任四处奔波,末了年事已高,在北方景象一寒便重病,才要求调任南方,去世也是在调任的途中。
范仲淹正是在庆历新政失落败,既无奈又忧心之时,写下了“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这样的文章。历来,许多人都写过为国忧心,抛弃己身等表忠心的笔墨,唯有范仲淹这样写,只有说轻了,而绝不算是浮夸。
《岳阳楼记》写作时,范仲淹已经年迈,妻子和母亲去世,生平没有亲族荫蔽、权贵拉拢,也未曾提携过自己的儿子,被贬到四处乃至都不会感到悲苦,是真的不为自己打算的愚人;他也不是完人,欧阳修吐槽他有时实在固执,听不进人说话,而且学不乖、得罪人、性子急……但是,只有他可谓是真正倾一身之力,为国为民;更何况,这还是一个有文学经典垂世、有政绩受百姓世代敬拜、有战功留在宋史上的惊才绝艳之人。
“本日的范文公又要被贬了“,弹幕里总是开玩笑,但都明白范文正公值得敬佩。范仲淹从语文书走上我们的屏幕,想必也是值得人高兴的事。